沒一會子功夫,芸婆便過來了。我礙著那老祖母的麵,不好太過放肆,雖見了芸婆,卻也隻矜持的打了個招呼,便杵在邊上幹等著。我那祖母年紀雖大了些,眼色卻不錯。隻敘了會舊,便又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芸婆抱著我猛親了兩口,歡喜道:“總算見到你了,這麼幾天不見,可想我了?”我如實的點了點頭,“自是想了!”“嗯”芸婆歡快的在我頭上揉了兩把。便打發在屋中的若影與若離出去了。還將門給帶上了。我愣了愣,這又是唱的哪出啊?
頓了頓,芸婆輕問:“可見過你弟弟了?”我點頭“唔”了一聲,便等著她的下文。果然,她又問:“林惜,你可還記得你來此的目的?”我怔了怔,還是點頭道:“自是記得的,為我父親報仇。”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隻說對了一半,報仇自是主要的,卻不是最重要的。最主要的,是幫著你祖父複國!且這江山還不能過如旁人手中!它本來就是你朱家的!你現在便要把它奪回來!!而文靖,便是這未來的儲君。這幾天我雖沒見著你,但卻將你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你做的很好,將來必定是林滄海的左臂右膀,文靖我便也能放心交給你了!”
我愣在那裏,被芸婆的這一番話震的半天沒回過神來。複國?皇位?江山?這些個陌生的字眼將我敲得頭暈眼花。我亦現在才明白過來。芸婆當初在寧家灣時,她便已經計較好了吧!
我抬頭,正對上芸婆那一張充滿希翼的臉,讓人不忍拒絕。我默了默,緩緩開口:“如今這天下好好地,咱幹嘛要大動幹戈的去覆了他呢?自古便是‘江山輪流坐,明年到我家’,誰有本事誰便坐著。再說我朱家那些老祖宗也委實不爭氣了些,你看整整傳了十三代,愣是一個明君也沒出來過。我看還是隨他去吧!等我將父仇報了,便帶著文靖和你離得遠遠的,再也不回來了……”
“你以為,還能回得去嗎!”
芸婆的一句話將我推入穀底,“從你進入這林家開始,除非文靖當了皇帝,否則,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這皇位若落入旁家,試問,這天下,有誰能容的下你們!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考慮,你難道不為你老朱家想想,不為文靖想想嗎!你真忍心看著你們朱家從此斷後嗎!你以後拿什麼麵目去見你那枉死的父親!!”
芸婆後麵幾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我從未見過她這麼聲色俱厲的樣子。是啊!我不能隻為自己考慮,還有文靖,他不能再走父親走過的老路了。我望著芸婆,艱難的點頭。芸破亦望著我,如釋重負的笑了。而我,卻是一天都在恍惚中度過的。我雖不知將來是個什麼樣子,卻知道我以後的這條路,隻怕是腥風血雨,再不會平靜了。
第二天的時候,盧家大小姐盧錦柔便隨著她娘進了林府了。唔,她的確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見著我,十分熟絡挽著我的手,親熱道:“這個便是我那從未見過麵的含凝妹妹了吧,長的可真漂亮!”她這一番話雖是個客套話,卻說得十足的誠懇,讓我足足歡喜了好幾天。美人就是美人,不僅長得好看,話說得好聽,連帶著聲音都是軟軟糯糯的,就像我以前在寧家灣時,吃的鎮上王寡婦賣的花生糖,甜到心裏。
祭好祖,盧美人又十分厚愛的提出要與我擠一個院子,想想我那清雅居寬闊的很,遂我便十分寬厚的應了。這美人不僅是個美人,還是個才女,見我房間裏掛著把琴,便十分有雅興的表示想拿出來彈奏一曲,若影忙取下鋪好,盧美人便坐在窗前,幽幽彈了起來。
我不懂音律,隻盯著盧錦柔的臉看。唔,果然是美人,膚若凝脂,眼似秋水,瓜子臉,玲瓏鼻,櫻桃口。不才我一向十分對自己自信,在她麵前,這點自信全都是浮雲。隻是不知那明珠家的公子如何?別是個走狗鬥雞的執垮子弟,那可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我這正望著她唏噓不已,那盧美人卻回頭對著我抿嘴一笑,額,那叫一個風情萬種。嘖嘖!
第二天便是端午節了。昨天晚上林滄海特地吩咐,讓南宮文軒今天帶著我們出去逛逛。我自是十分歡喜,來這已經十多天了,我還從未出過大門,自是忍得十分辛苦。
一大早剛起來,我站在小樓上醒神,卻見外麵的回廊上,一片白色的衣角一閃而過,我心一顫,想也不想便隨著那片衣角追了過去。我巴巴的追了許久,才見到前麵那個白色的清瘦身影。我衝上去,拉住他的袖子,哽咽的叫了一聲“容哥哥”。
前麵的人回頭,卻是一張陌生的臉。我呆了一呆,忙將拉著他以較的手放下,歉然道“不……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我轉身,默了默,倒不是我沒見過世麵,那人的臉,真真是生的是天怒人怨,紅顏禍水了些。我見過好看的,卻沒見過那麼好看的。
我愣愣往前走了兩步,手臂卻突然被人一把抓住了,下一刻,眼前就是那張放大了的妖孽臉,三分帶笑,七分揶揄,正十分熱切的將我望著。我想後退,但奈何手卻被他抓住了,動彈不得,我咽了口唾沫星子,這委實是個慘不忍睹的姿勢。我正要開口,卻隻聽他閑閑道:“哪來的小丫頭,膽敢調戲本少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