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賓樓鄰著秦淮河而建,坐在三樓的雅座上,剛好能看見滿河的花船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不時還飄進來些女子的笑聲與絲竹聲。腦子裏突然就冒出那句‘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掖庭花’隻是這幅太平盛世圖不知還能保持多久?吳三桂已在雲南舉兵造反?而林滄海最近也是蠢蠢欲動。自三年前開始,他便已不是以前那個小打小鬧的反清毛賊了,如今的他,已是江湖第一大教,白蓮教的教主。當年我以前朝公主的身份振臂一呼,為他謀得數十萬的教徒。是以,現如今的林滄海已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
今日這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我起身道:“天不早了,既沒什麼事,我便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吧!”轉身,手卻被人拉住了,我回頭,正對上南宮文軒那張冷的似剛從冰窖中拿出來的臉。此時的他,映著身後那朦朧的燈火,出塵的臉上倒比平日裏多了幾分煙火氣。
我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來,掛著絲笑道“表哥可是有話要與我說?”他低頭,默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我複又踱到窗邊的美人靠上坐下,等著他開口。隻是我這一等等的時間卻是忒長了些,眼見著一杯茶下了肚,他卻仍是流水一般的往口中送酒,半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饒是我耐性再好,此刻也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將手中已經空了的茶杯放下,我再次起身,道:“表哥怕是醉了吧!有什麼事你便明天想好了再差人告訴我吧!我有些困了,想先回去。”
“凝妹…”握手剛碰到門閂,某人總算是開口了。我笑眯眯地將伸出去的手收回。唔,不錯,總算是開口了,我這一晚上沒白等。我轉身,文軒正低著頭,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睛,但他握住椅背的手卻是青筋浮凸,宣示著他的緊張。默了默,他終於開口道:“我爹,他今晚去找祖父提親了,是為我向你求的親…”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許的幹澀,其他倒並無不妥。我了然的點了下頭道:“哦,我知道了!”
文軒卻在這時抬起頭來,他雖喝了不少酒,但臉色並不紅潤,相反,到看上去十分的蒼白。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卻仍是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不願意,我會勸我爹的,你,別想太多。”
唔,這個問題是挺嚴重的,怎麼說也關係到兩家的利益,若是好了,自是一榮俱榮,若是不好,保不齊便是一損俱損了。是以,我拉了張凳子坐到他旁邊,道“若是我想嫁給你,你可願意娶我嗎?”若說剛才他臉上的那些表情我沒看懂的話,那此刻,他臉上的狂喜,我確是沒錯過。他矮身,蹲在我麵前,有些語無倫次的問我:“你、你真的願意嫁給我嗎?”
我回望著他的眼睛,毫不猶豫的點頭。既然遲早都是要嫁的,那我還不如嫁一個相對來說不是那麼討厭,還有些利用的人。而文軒無非是最好的選擇,一來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算是知根知底。二來他那個野心勃勃的爹,以後有可能便是除了林滄海之外,擋在我麵前最大的障礙。早在七年前,南宮川便將我當做眼中釘了。而他,又何嚐不是我的肉中刺呢?隻因中間還有一個及護著我的林滄海,他還不敢將我怎樣。我亦不能將他如何。
再說文軒,大概喝了幾杯酒下去,將膽子也喝肥了。再次拉過我的手,緊緊握在他手裏,眼裏竟似要溢出水來一般,道:“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我雖很不喜歡他這樣拉著我的手,但看他現在的樣子十分激動,我不一定能得甩的開。是以,我便又往旁邊挪了挪,與他拉開一些距離道:“不用考慮了,反正嫁誰不是嫁啊!倒是你,被你爹逼的…連婚姻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我歎了口氣,忖了片刻又道:“不過你放心,你以後若是有看的上眼的姑娘,你盡管納回家來,我絕對不是那種不能容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