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宮的達觀院已荒廢十六年之久,最近開始煥發出了新的生機,看上去像極了一處田園農舍。
陽光下,一位少年背負三尺長劍忙著收拾院落裏的籬笆枝葉,滿地的籬笆碎屑源自他百無聊奈下的手筆。這處多年沒人打理的山門,在他入住近三個月終於有了些模樣。
從藥園回來,黎書凰拿著那柄心疼多年的寶劍將院牆籬笆腰斬泄憤,丈許高的綠色籬笆院牆被他腰斬後仍有齊肩高,卻難得的讓人看著舒心愜意。
盞茶時間,院裏院外被清掃幹淨,那些籬笆枝葉被他扔在了院門前的開闊荒草地上。得益於他的大手筆,開闊的荒草地眼下不僅僅堆積有籬笆枝葉,還有許多院子裏收拾出來的其他殘渣碎片。
這裏以前是處演練場,可惜荒蕪太長時間長滿了綠草,早掩蓋住演練場的初容,眼下就成了他的廢棄場。
他走回院內,看了眼院門上寫有達觀院三字的牌匾,發出一聲冷笑。
這處十多年前僅有師徒三人就能笑傲世間其他宗門的強大存在,誰能想到會蕭條成一處荒山野嶺。這段時間的整改,多年荒蕪的達觀院才勉強看得過去,但也僅限於此。
比如,這張牌匾是利用後院破屋頂的木板拚湊而成,牌匾上筆走龍蛇的達觀院三字怎麼看都難以辨識。院內還有不少是他親手改造而成,雖是簡陋,但也好過有勝於無。
忙碌完瑣事,黎書凰從前院書屋裏拿出一卷書本坐在前院屋簷下打發時間。
黎書凰進入謫仙宮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他就像這處荒野山門一樣,在宗門弟子裏不討人喜歡,甚至誰見了他都不忘出言嘲諷一句,
“天譴者的弟子?我呸!廢物!”
宗門弟子冷嘲熱諷的話語莫不如此,甚少反駁的黎書凰直讓他人覺得認同了廢物二字,隻是他心中所想,又有誰明白?
天譴者,不僅僅是世間第一高手,更是上界的代理人,身負莫大氣運。
黎書凰作為天譴者的徒弟,該是多麼榮耀的身份,可他卻像位凡夫俗子竟是不能運轉真氣。身負再大氣運的凡夫俗子,在謫仙宮這個受世人尊敬的宗門裏,任何弟子都有了嘲笑他的資格。
看書的黎書凰不知何時將視線轉移到院門前的三棵山鬆上,長勢鬱鬱蔥蔥的山鬆此時極度礙眼,不僅遮擋視線,更是阻礙了院門進出通道。
看著三棵山鬆,他漸起心煩意亂,忽然想起後院裏那位如野人一樣的師兄。
是的,這處似荒山一樣的山門一直住著人,在此處山門自我畫地為牢長達十六年之久的陳善道,宗門弟子口中嘲笑的大傻子,這也是達觀院沒徹底淪為荒山的緣故。
黎書凰還記得第一次在院門前見到師兄的模樣,身高八尺有餘,頂著一頭如野草荒蕪的頭發,被濃密頭發遮擋住的麵容勉強看得清一雙茫然的雙眼。麵對渾身充滿力量的陳善道,黎書凰十分禮貌的稱呼他為師兄,可話音剛落,他便感覺到了殺氣,來自如野人的陳善道。
師兄弟二人初次見麵以極為不友好的方式結束,再見麵莫不是每日的飯點時間,近三個月的時間下來,兩人的交流近乎隻有寥寥無幾的瑣碎言語。
此時,從山間石道上走下來一位穿著褐色道袍的青年男子,山間涼風吹的衣炔飄飄,遠遠看去很有道家高手的風采。
五官立挺的他委實又有幾分俊朗模樣,奈何嘴上兩縷細長胡須讓人第一眼便有了奸商的濃重印象,輕捋胡須的他對這一切顯得滿不在乎,隻是看著不遠處的達觀院似笑非笑。
早聽聞達觀院被人修整出來,少有時間過來的他忍不住感歎近一個月時間沒來,眼前的達觀院模樣大變,不再是以前那座荒宅山門,更像是農家小院。
雖不奢華,卻讓人舒心愜意。
等他走到離達觀院數丈遠,見三棵山鬆下站有位身穿灰色長袍的少年,正望著山鬆愣愣出奇。
“你幹嘛?”
一聲詢問,兩人開口。
廢物少年**商青年再次相遇。
“一月不見這就把我給忘了?”身穿褐色道袍的青年似笑非笑的再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