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來臨,後山裏的日子越發難熬,單說毒辣的烈日就讓師兄弟二人噓聲長歎,洞裏有山泉降溫,加上藤蔓阻隔,溫度還算適宜,出了山洞,真正能感受到高溫的厲害。兩人以前待的鄉下,有暑悶一說,指天地宛如一個巨大的蒸籠,世間萬物都在烈日的炙烤之中。
“狗娘養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而今火辣辣的天氣,在山洞裏的宋運不時為之抱怨句,他不像黎書凰能靠翻看劍譜打發時間,長時間的打坐多少覺得枯燥乏味。
黎書凰依靠著石壁降暑,順著宋運的目光瞟了眼山洞外,淡淡說道:“再過會應該就好了。”
“真的?”
宋運喜出望外,再次將視線望向山洞外,灘塗早已經被炙烤的發燙,一些幹燥的枯葉甚至燃起了縷縷青煙,看的讓人越發覺得口幹舌燥。天空上懸掛著刺眼的太陽,沒有半片雲朵出現在視野裏,他頓時失落起來,“這萬裏無雲的沒看出來有雨啊?!”
黎書凰撇了眼宋運,也不看山洞外,說道:“最南方,天地成線的那裏。”
宋運順著黎書凰所說方位又一次的眺望去,南方天邊有淡淡的暗影,起初並沒有多少烏雲,過了幾息功夫再看,已經是一線黑雲,看的時間長一點就會發現正慢慢往北而來,他喜笑顏開的說道:“看來真是要下雨啊!”
黎書凰麵露擔憂,看著山洞外的天空說道:“這段時間悶得發慌,等會十有八九是要下下來,夏雨迅猛湍急,估計會是場大雨,待會還得生火,不然烏雲聚攏起來,山洞裏將一片漆黑。”
“我等會去泗水河裏泡會,這烈焰日子熬得一身汗水,渾身難受。”
山洞裏才安靜下來又被石頭刮裂的聲音打破,黎書凰被呲呲聲刺激的難受,放下手裏的書本看向宋運,才知道他正在山洞石壁上刻字,距離有些遠,字跡又歪歪扭扭的看不太清楚,遂詢問道:“刻什麼了?”
“死胖子告訴我的兩句話,怕忘了,趁現在刻下來。”
“那年初春,她因他笑靨如花;那年星夜,他許她生死相依。”
黎書凰湊近些才看清楚這兩句話,“該不會說的是你和伊妹吧?”
宋運停下最後題字的活,回頭正經的看著黎書凰,“不然了?你以為我大熱天的閑的慌?”
黎書凰訕訕笑了笑,沒有搭理宋運,轉身去洞外撿拾枯枝葉,準備等天色徹底黑之前將火燃起來,待會大雨,山洞裏沒火做燈啥事也幹不成,平時還能借著星月餘暉出來透透氣,甚至還能與宋運交手練劍,今天一場大雨下來怕是隻能呆在山洞裏翻看劍譜。等黎書凰抱了一摞枯枝葉返回山洞時,宋運忙完石壁上的雕刻也跟著出來幫忙。
半空中的烏雲已經多了起來,前一刻還是炙熱天,此時起了風,灘塗上的枯葉不時被卷起又飄落下,溫度降了下來,這會能感受到暴風雨來臨前的涼意。雨下下來前,宋運抱了些樹枝進來,接著撒歡似的去了泗水河裏,黎書凰在山洞裏燃起火堆,稍顯昏暗的洞裏有了光明,很快溫度了升了起來,黎書凰也不覺得熱,蹲在宋運刻下的兩句話前琢磨了會,又忙活著去翻看書本。
宋運和趙伊兩人許諾一生的事,黎書凰以前在鄉下時沒有半點察覺,更沒聽趙伊提及過,剛才看宋運那副認真模樣,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黎書凰自問和宋運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還算清楚他的性子,看上去頑劣,甚至讓人覺得有些粗鄙,實則事事粗中有細,不然大叔也不會傳授他探哨絕學。探哨,戰場行伍裏的探路先鋒,能影響整軍安危的重要一環,還有刺探情報,這種身份的活計若做不到事事具細,往往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趙伊,黎書凰還真有些想念這位妹妹,她像位文靜典雅的千金小姐,又有普通百姓的勤勞能幹。想來已經有三年時間沒見,她的處境難免讓人擔憂,不知為何這幾年寫回鄉下的信件如石沉大海沒了音訊,同樣也沒見她寫過信來謫仙宮。
前些年趙伊的父母想將她送給郡縣城裏的肥老爺太守作妾,個中緣由黎書凰倒是知曉,隻有趙伊去了郡縣城裏,身為父母的他們立馬能得到太守的一筆獎賞。鄉下日子不好過,賣兒賣女的事情並不少見,隻是這事出現在黎書凰身邊,平時再鐵石心腸也會難以接受。那時他還沒入謫仙宮,為了護住趙伊,他說服刀疤認她做了小妹,有了驍龍幫這幫凶神惡煞的土匪存在,趙伊父母才收斂小心思。但郡縣太守不是傻子,這種事情幾番調查就打聽清楚,因為趙伊,郡守和土匪大打出手,鬧得不想過問此事的大叔李常卿出麵,太守眼力勁不差,在大叔麵前主動表示願意化幹戈為玉帛。可郡縣太守的德行時十裏八郡都聲名遠播,身邊早有好幾房的小妾,各個是年輕貌美,念在趙伊在身邊幫襯了幾年,大叔也不想見她真入了狼窩,太守才最終作罷。而今大叔沒了音訊,自己也不在鄉下,隻有梟龍幫存在,也不知郡縣太守有沒有又起了歹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