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久等的歸人21(1 / 1)

兩邊03

多神奇,楊克竟也會記得她的生理周期。

這個奸商,他連自己的星座是天秤還是天蠍都搞不清,連她的年齡是二十六還是二十七都記錯,竟然會記得她的生理周期。

楊克總是自稱奸商,他說這是一種策略,一般的顧客聽了反而覺得他老實爽快,不一般的也會摸不清虛實不敢小覷。

也許楊克將來會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奸商,雖然他目前顯然資曆尚淺。按照他的發展態勢,兩年裏白手起家,從三名員工四十平方米的電子門店壯大到二十名員工五百平方米的批發行,讀原一平、拿破侖·希爾、朗達·拜恩,好交遊、講義氣、出手大方,加上頭腦靈活、意誌堅強、工作狂,除非特別倒黴、背運、天災、人禍,否則他的成功隻是時間問題,沒有什麼可以阻擋。

如果她一直跟在他後麵,不用做什麼想什麼隻是緊緊跟著,她就是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這也是時間的問題,有時這樣想下,未來還是很值得憧憬的。

但你知道嗎,楊克記得她的生理周期,不是要給她燉雞蛋紅糖水,而是因為周期前後那幾日的安全期裏,“搞活動”可以不戴套。

楊克嘴裏的“搞活動”,含義是模糊豐富的。

生意場上要打通關節,搞搞活動就是送禮托人拉關係,員工客戶假日聯歡,搞搞活動就是喝酒唱K賭麻將,而他對她表達愛情的方式,就是一個大大咧咧的電話,“喂,今晚咱們搞搞活動吧。”

“哎,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二、四、六我要去咖啡店。”

“有毛病啊,搞活動我還給你看日子!”

“咖啡店我有股份的,老做甩手掌櫃啊。”

“大不了賣掉,我養不起你嗎?好啦好啦,今晚必須搞搞活動,我得瀉瀉火,要不就前功盡棄了,再說一遍必須來,求你了。”

平時他沒那麼黏她,忙起來一個月沒有飲食男女也很正常。這兩周他戒煙,抽了十年每天一包的人立誓戒煙,過程應該挺折磨的,晚上哪兒也不去對著一大堆代口的零食,心不在焉地拉著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開又一根根合攏來,好像那是他的煙卷。所以她也大致明白了些,他接連地迫切地要她,不過是一種欲望代替另外一種欲望。

“幹嗎非得戒呢?搞得自己那麼慘。”

“必須得戒!在客戶麵前拍了胸脯的,這可是本年度最大的客戶,事關本奸商的誠信形象。”

“客戶是女的吧?”

“我的人民幣可不分男女。”

他的人生就是這麼實在,所謂事業就是在經營圈裏搞搞活動,所謂娛樂就是和員工哥們兒搞搞活動,所謂愛情就是和她搞搞活動。他的活動軌跡不超過店裏、KTV和家,固定的位置和不同的配件,有時慕燕雲會想,不一定非得是自己吧,她這個配件的位置,隨便換一個又會有什麼不同?當然也沒那麼傻氣,好位置是那麼容易占的嗎,哪肯隨隨便便就讓人換了,打死也要站穩腳跟不放手。

她撒謊了,沒有什麼加班找文件和張老師,周二、周四、周六她都跟楊克在一起,關機是因為他們在搞活動。要不是戒煙的脆弱,楊克沒那麼多時間陪她,沒那麼多熱情黏她,她嘴上雖然嘮嘮叨叨抱怨他霸道專製俗氣粗心不解風情,心裏卻難以否認那些輕飄飄的自喜,那些自喜使她幾乎忘了關於配件的胡思亂想。

隻是不知怎的,當身上的汗靜靜地涼下來,感覺冷了,把被子拉上胸口,看見他嘴裏神氣地叼著電子煙,上身赤裸,把遙控器夾在腋下套褲子,電視裏一個什麼鏡頭讓他嘎嘎嘎地笑,電子煙和遙控器劈啪兩聲掉在地上。

她轉過頭去裝作累了,那種淡淡的不快樂,究竟是嫌厭還是有所失呢?

瑋南從不這樣苟且。把這事做得高雅還是苟且,她想這是人和動物的區別吧。

那十五平方米的小屋一點兒都不寒陋,那月光一般的音樂,那簾影重重的燈火,那百合初綻的熏香。他也不說什麼,就是笑著看她,微紅著臉目不轉睛地深深看她,好像這世界隻有她這一樣可看的景物,讓她覺得自身無限地美好與柔軟,像水,像最自在妖嬈的水。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愉悅,有時她在他懷裏睡著了,醒來才想起做了什麼,又好像是重新生了一回,每個毛孔都想笑著和世界說嗨。

最後總是這樣,躺在楊克身邊的時候,她開始想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