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佐閣下,情況似乎沒有您想象中那麼簡單,蘇聯軍隊對於我們的此次夜襲作戰似乎早有準備,我們實在是—中佐閣下您還是親自過來看一看吧!”藤原直男為難地說道,此時無線電中傳來了密集的槍炮聲,似乎是藤原直男手下先頭開道的戰車部隊跟蘇聯軍隊交上火了。
“哼,八格!真是沒用的廢物!”生天目健次郎中佐憤怒地咒罵了一句,重重地掛掉了車載無線電通話器,對身邊的卡車司機說道:“加速開到前麵去,我要親自去查看一下!”生天目健次郎乘坐的六輪大卡車隨即脫離車隊,加速越過一輛輛搭設有軍用帆布、滿載士兵的軍用卡車,開到了車隊的正前方。這時,整個先導戰車隊的四輛89式中戰車和六輛92式重型裝甲車都在一處小山包後停了下來。小山包前一百多米遠的地方有一個蘇聯軍隊的射擊陣地,夯土和沙包構築的射擊掩體中架設有一挺蘇聯改造的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這種重機槍口徑由原先的7.92毫米增強到了11.43毫米,威力更為強勁。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的後頭還有一門口徑在90到105毫米之間的榴彈炮。射擊陣地後頭停靠著一輛牽引榴彈炮的大卡車,一名軍官模樣的男子正在用俄語招呼手下的差不多一個排的士兵從休息的軍用帳篷裏出來,進入射擊位置,其中一名士兵舉著鐵皮大喇叭,正在用蹩腳的日語喊著話,大意是:這裏是蒙古國國境,要求生天目支隊立即停止前進,掉頭離開,否則他們將在一分鍾後開火。
看到對麵蘇軍射擊陣地上的士兵們全神戒備、高度緊張的架勢,似乎隨時可能開槍,生天目健次郎放下手中的軍用望遠鏡,心中大罵藤原直男是笨蛋,跟這些紅毛鬼子囉嗦什麼,直接讓手下的89式中戰車和92式重型裝甲車衝鋒上去,一排13毫米口徑的重機槍彈掃射過去,以他們先頭戰車隊的四輛坦克和六輛重型裝甲車以及一百八十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難道還幹不掉一個四十人的蘇軍炮兵排麼?
生天目健次郎乘坐的軍用大卡車剛剛在山包後頭停穩,他就怒不可遏地一把推開了加裝有鋼板裝甲的車門,向外走去,想要質問藤原直男為何將戰車隊堵在這裏,遲遲不發起進攻。但是他剛一下車,才走了幾步,就明白了藤原直男為何不敢貿然發起進攻—隻見在蘇軍射擊陣地後方五十多米的草原沙石公路的正中,露出了兩個模糊而龐大的身影,兩輛T26S型主戰坦克正靜靜地停靠在那裏,黑洞洞的45毫米口徑主炮的炮口直直地瞄準著山包後頭的日軍戰車隊,這兩輛蘇軍坦克才是藤原直男不敢貿然發動攻擊的真正原因吧,畢竟自己手下的這些加厚了裝甲的89式中戰車和92式重型裝甲車對抗輕武器和小口徑火炮還可以,但是麵對皮厚炮利的蘇軍坦克而言,無異於紙糊的玩具一般不堪一擊。
這兩輛突然出現的蘇軍坦克,著實讓生天目健次郎和戰車隊的指揮藤原直男大吃一驚,在他們的印象裏,駐守偽滿洲國與蒙古國邊境的蘇蒙聯軍大多數都是騎兵部隊,隻有駐守一些重要城鎮的蘇軍步兵師才配備有少量的輕型坦克和裝甲車輛。但是今天蘇聯人為什麼會把T26S型這樣的主戰坦克擺在這個距離邊境線隻有十幾公裏的前哨陣地?難道有人泄露了我們關東軍將趁機發起夜襲的計劃?還是說蘇聯人早就察覺到了我們的兵力調動,已有準備?
生天目健次郎懷著恐懼而擔憂的複雜心理,走近了藤原直男乘坐的92式重型裝甲車。表情嚴肅的藤原直男看到生天目健次郎中佐的到來,連忙跳下車來,帶領手下的士兵向他敬禮。而其他操縱戰車上重機槍的射擊手則不為所動,隻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對麵蘇軍陣地上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發動攻擊。
生天目健次郎就著自己這邊大卡車和裝甲車輛上大燈投射出的燈光,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對麵蘇聯士兵的敵意和對自己這一行人的不屑。那個手持鐵皮喇叭的蘇聯士兵用蹩腳的日語喊了一遍之後,也停止了警戒喊話,似乎知道日本人來者不善,壓根就不是因為不熟悉地形而誤入蒙古國境內,所以也不願白白把氣力浪費在無謂的喊話上,他放下手中的鐵皮喇叭就架起了一挺輕機槍。
生天目健次郎看到對麵蘇聯軍隊槍彈上膛,隨時準備開打的架勢,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的這次精心策劃的夜襲行動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麵前的這支蘇軍部隊已經不是由騎兵組成的蘇蒙聯軍巡邏隊了,而是正兒八經的蘇聯遠東集團軍的主力部隊的下屬前哨小隊,也即這支前哨小隊身後的主力步兵師是蘇聯名將朱可夫的嫡係部隊之一。他們此時進入蒙古國境內,出現在阿達格蘭多地區,意味著蘇聯軍方早就已經洞察到了關東軍本部製定的北上戰略。想到這裏,生天目健次郎麵色一暗,他在考慮是該繼續強攻還是無功而返。
就在他思考是戰是撤的時候,忽然,他眼前的蘇軍陣地上出現了一道火光,隨即,一枚曳光彈向著他很快地逼近,向他身後的一輛92式重型裝甲車飛去。
“納尼?這是—”沒有等生天目健次郎反應過來,隻見身邊的藤原直男大吼一聲:“炮擊!注意隱蔽!”隨即一把將他推倒在地,不等生天目健次郎中佐回過神來,隻聽身後數十米開外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那枚從蘇軍射擊陣地飛來的榴彈直接命中了山包後頭日軍先頭戰車小隊中的一輛92式重型裝甲車,那輛92式重型裝甲車的車身猛然抖動了一下,隨即車身之內騰起一股耀眼的火球,然後車子便側翻了過去,轉眼之間燃燒成了一團巨大的火球。
站在山包後頭的日軍先導戰車隊的士兵們都被這一幕驚呆了,生天目健次郎中佐更是沒有預料到蘇聯軍隊居然不遵守自己的承諾,還沒到規定的一分鍾,隻過了三十秒,就直接開炮轟擊日軍大部隊。此時此刻,自己還站在這個小山包後頭,蘇聯軍隊再來一次炮擊,自己不就直接命喪於此了嗎?好在身邊的藤原直男反應迅速,立刻攙扶起了被自己推倒在地的生天目健次郎,讓兩名手下的士兵接替被炸傷的生天目健次郎的衛兵,將灰頭土臉的中佐閣下護送回大卡車上,迅速後撤。自己則掏出了腰間的南部手槍,對天開了一槍,同時口中怒吼著:“開火!”
生天目健次郎中佐甚至來不及下令,就被兩名肩扛三八大蓋步槍的士兵護送著逃離小山包,向著停靠在不遠處的指揮用大卡車跑去。剛跑了幾步,忽然從蘇軍陣地那邊傳來了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的沉悶射擊聲,噠噠噠!護送生天目健次郎中佐撤離的幾名日軍士兵立刻被11.43毫米口徑的機槍彈打得腦袋開花、血肉橫飛,好似死狗一般癱倒在了地上。其餘的機槍子彈則好似鉚釘一般,深深嵌入到了附近的沙地之中,濺起了好一陣塵土。生天目健次郎中佐和其餘兩名護衛士兵見狀掉頭就跑,絲毫不敢停留。蘇軍射擊陣地之中的士兵看到了一名軍官模樣的小個子日本人,在數名日軍士兵的掩護之下向著一輛大卡車狼狽逃去,自然也知道這是一條難得的大魚,連忙調轉馬克沁水冷式重機槍的槍口,準備再次射擊。
但此時此刻,藤原直男少佐指揮的先導戰車小隊中92式重型裝甲車上的13毫米口徑重機槍和89式中戰車上的97式7.7毫米口徑同軸機槍也已經裝彈完畢,不約而同地怒吼了起來。噠噠噠!火鐮一般的紅色彈道劃破雪花紛飛的夜空,向著蘇軍射擊陣地橫掃而過,大口徑的重機槍子彈穿透力極強,激射而去的機槍彈如同一柄柄無形的刀劍,將數十名蘇軍士兵打得血肉橫飛。
槍聲一響,停靠在蘇聯軍隊射擊陣地後的兩輛T26S坦克立刻開動了起來,兩輛T26S型坦克好似發狂的猛獸一般,柴油引擎發出了瘮人的怒吼聲,兩輛T26S型坦克一前一後向前行駛了幾米,隨即45毫米口徑的主炮炮口火光一閃,一發破甲彈向著日軍先導戰車小隊的一輛運兵大卡車激射而去。生天目健次郎和幾名冒死護衛他的士兵剛剛跑到距離大卡車十來米的地方,隻聽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一團耀眼的火球衝天而起,一股強勁的氣浪裹挾著沙石泥土以及血肉零件等雜物將他們掀翻在地,伴隨著一連串的爆炸聲,那輛掛載有加厚的裝甲鋼板的軍用卡車被T26S型坦克發射的45毫米破甲彈直接命中,瞬間被炸得四分五裂,車廂鋼板和卡車底盤被炸碎成了四五塊扭曲的鋼條,四散開來,然後重重地滾落在地。
原本長長的運兵卡車車隊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有的年輕的士兵不聽帶隊軍官的指揮,直接端起上了刺刀的三八大蓋步槍,跳下了車,有的車輛則幹脆駛離了沙石公路,向路邊草地邊上的小山包後頭開去,試圖規避蘇軍坦克擊發而來的破甲彈和榴彈。麵對吵吵嚷嚷的日軍車隊,那兩輛蘇軍的T26S型坦克絲毫不為所動,一邊前進著試圖支援射擊陣地上的蘇軍士兵,一邊交替掩護著有條不紊地開火,轟轟!裝填完畢的45毫米口徑主炮再次發威,又是一輛軍用卡車以及一輛高速前進的92式重型裝甲車被穿甲彈直接命中,和它們周圍的十幾名端著三八大蓋步槍的日軍士兵一起被炸上了天,日軍步兵刹那之間傷亡慘重。但是大批的日軍伴隨步兵已經成功下車,開始使用手中的步槍、歪把子機槍、92式機槍等輕重武器向著蘇軍射擊陣地和T26S型坦克開火,無奈這些輕重武器所發射的各類子彈對於T26S型坦克的裝甲來說好似隔靴搔癢,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