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釋意識到眼下的處境對自己極為不利,連忙搖頭:“我沒有!我一下來就看到他這個樣子——”
“這可不好辦啊,這種事說出去沒人會相信吧?”那人說著微微揚起了頭,明明戴著麵具,卻能感到從那“櫻花”之後透出某種冰冷的溫度,可聲音卻是那麼溫柔輕鬆。
“你是想報警嗎?”何釋有些絕望地道。
誰知那人卻是搖了搖頭,笑道:“隻要你幫我做件事,我就可以當作沒看見,怎麼樣?”
“你……想怎樣?”何釋有些警惕起來,但潛意識中他覺得自己好象無法拒絕這個人,看似溫柔卻充滿著危險氣息。
那個人略略側過了頭,帶著一種孩童的天真:“我這個人最喜歡看櫻花了,尤其是那種稀有的品種。可惜目前為止,我還不曾看過,屍體上綻放的櫻花。”
何釋的身子微微顫了顫,張了張口卻沒能出聲。
“讓我在屍體上,看到櫻花吧。”
“這個人……”狄小傑陷入了沉思,慢慢地道:“那麼楚笙歌頭發裏的花瓣,也是你放進去的?”
“對,也不知那人從哪裏知道我的號碼,打了個電話給我說,想再讓屍體上綻放一次櫻花——我覺得那人並不簡單,因為那人的電話比王姍姍更早找到我,就好象王姍姍剛殺了楚笙歌,那人就知道了一樣。”
狄小傑心裏一動,隱隱覺得有種不詳的感覺。
“我本來不想去,誰知道他傳了一張照片給我,就是馮帥死的時候我站在他身邊的情景。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拍下的。”
“那,博鍾死的時候?”
何釋搖了搖頭,道:“那人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以後就再沒打過電話來,我回撥過去,卻是空號。”
“那人說——凋零的櫻花,沾了屍氣的櫻花,終究是沒有盛開的美麗。”
(尾聲)
“小傑,這次表現不錯啊,什麼記憶和現實的混雜和錯亂,這都能被你想到,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有點暈呢。”楊梵邊說邊打開冰櫃,拿出兩支可愛多,給艾嘉莎獻了個殷勤。
狄小傑瞪了他一眼,道:“少套近乎啊,給錢!”
“小氣,我沒錢!”楊梵做了個鬼臉。
艾嘉莎慢慢剝著包裝,悠閑地道:“這有什麼想不明白,不明白是因為你太笨,要我說這個案子本來就不複雜,那個王姍姍一開始我就知道她有問題。”
“真的啊小艾,這都能被你發現?我看她說得挺像那麼回事的啊。”楊梵咬了一口最上層的巧克力不解地道。
艾嘉莎不屑地一笑,說:“說你笨真沒說錯,你想啊,正常人會來找狄小傑幫忙嗎?那絕對是覺得這個家夥好騙嘛!”
“你!”狄小傑氣得瞪大了眼睛:“白吃我的冰淇淋還好意思說!哼!”
“——不過呢,我覺得你那句話說得很好啊。”艾嘉莎忽然話鋒一轉,道:“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就有快樂。”
狄小傑微微一愣,不禁沉默下來。
聽著遠方引擎聲轟鳴,他有一種錯覺,似乎那個彩虹色頭發的少年會在某個時候出現在他的麵前,豪氣地揮揮手,道:“小傑,天很熱啊,來瓶水!”
正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腦袋忽然被楊梵重重拍了一下,正當他不服氣想還手的時候,楊梵摟住他的肩膀,道:“你小子一點都不適合傷感,懂嗎?,走,哥請你吃晚飯!”
狄小傑不禁笑了起來,覺得心裏暖暖的:“好啊,我要用燕窩漱口。”
“臭小子,找打啊!”
無神論研究學院。
一棵巨大的櫻花樹下,靜靜地倚靠著一個人。
白色的襯衫,黑衣黑靴,柔順的短發貼在頸後,他伸手將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取下捏在手間,那雙過於柔媚的眼睛便暴露在空氣中,而他的另一隻手中,握著一根香草冰淇淋。
他仰著頭,看著頭頂簇擁在一起的櫻花,有風吹過,吹落了無數的花瓣,落在他的發上,肩上,落在他握著冰淇淋上。
他輕輕咬了一口,將那片櫻花瓣含入了口中,半晌他淺淺一笑,自言自語道:“我見過那麼多種類的櫻花,見過那麼多季節的櫻花,也見過,屍體上的櫻花。但終究,還是這裏的櫻花最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