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會兒的功夫,星耀與林夕的小舟,就從水橋的支橋下來。落點仍是湖泊,眼前有座被水淹沒根係的樹林。
林夕指著樹林道:“這裏就是樹屋了,又漂亮又好吃。”她又遙指方亭水榭,水橋主線的盡頭,道:“那裏是酒食街,也很熱鬧。”她的目光顯出神往:“那裏是方外島最繁華的地方,不過寸土寸金,太要命了。”
她說著,小舟已進了樹林;陽光因此幽暗了些,但是從茂密的樹冠裏,朦生起瑩瑩綠光,倒將四周點綴的很詩意。空氣中也並沒有尋常的土濕氣,水麵很幹淨,絲毫不見爛根爛葉,想來是頻繁打理的。
小舟在一個十幾人抱的樹屋下停靠。樹屋的門口,掛著牌匾‘早安樹屋’,透過玻璃,可以看到裏麵光線飽和,並有淡淡的白霧從樹屋上方冒起來。
林夕不好意思道:“這是第一段,我隻請得起這裏……”她未說完,星耀已跳了上去,落在樹屋門前,側頭道:“聞到了。”
“額。”林夕莫名其妙,“你說什麼?”
“聞到飯香了。”
星耀輕輕答了句,並且道:“既然是你掏錢,就讓你先進去吧。”他說的認真,好像這已讓林夕占了大便宜。
林夕怔了片刻,馬上將小舟停好,也跳了上來,領先進了樹屋,一邊道:“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請太多的。”聲音裏多少有些慌亂。
這裏是樹屋最便宜的第一段,林夕請人吃飯挑到這裏,實在有些窘迫。但是星耀認真的表達了重視,表達了期待,這多少讓林夕感到失神。對於總是窘迫的人來說,尷尬和責罵,反倒能讓他們安心些;偏偏異常赤城的態度,讓他們難以招架——這就像熱空氣碰到冷空氣,最終要化成霧的。但不論熱空氣還是冷空氣,它們都不想變成霧,它們隻想做已經習慣的自己。
“老板,你什麼也不要說,我隻要饅頭,白麵饅頭,多多益善的送來吧。”林夕一進門就嚷起來,反倒讓正在收拾櫃台的光頭漢子愣住。
星耀在旁道:“饅頭很好。”
林夕不看他,跑到光頭老板跟前,笑道:“我們飯量很大的,能不能贈些小菜之類的?”
老板已經反應過來,雖然受到很窮酸的要求,但還是保持著平淡的微笑,道:“如果醃蛋可以的話……”
“鹹鴨蛋嗎?”林夕隻顧點頭道“好吧,好吧,就這樣。老板,我隻有十個通用點,就照著來就是。”
老板笑著去準備了。
林夕悶頭坐到餐桌旁,一聲不吭的將頭埋進雙臂中。
星耀慢悠悠的坐過來,得閑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耳根子都發紅起來。
林夕悶悶的聲音傳過來:“啊……要死了……忘掉吧、忘掉吧!”
星耀抬眉問:“你是在害羞嗎?”
林夕鴕鳥般埋進臂膀中,就是不抬頭,隻說道:“我見過那位老板,他好像和寧寧很熟……完蛋了,保佑他不認識我吧……算了,做人要積極一些、主動一些,我還是忘掉好了。”
星耀慢騰騰的,而且認真的道:“我以為你的臉皮很厚。”
林夕並沒反駁,苦兮兮的道:“唯獨不想讓寧寧知道我犯傻。而且寧寧最討厭窮酸鬼和犯傻的人……過一段時間,除了‘林夕是個白癡’以外,又會盛傳‘林夕是個窮鬼’,以前還說‘林夕是個災星’……啊,算了,我還是忘掉吧。隻要忘了就好……”
星耀說道:“我以為你還不至於被傳出流言。”
林夕突地抬頭,直直的盯著星耀,癟著嘴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很毒舌!”
星耀沒回答,隻是看著她,道:“你好像要哭了?”
林夕雙眼中確實已泛起淚水,但聞言馬上擦掉。然而不等她逞強兩句,星耀緊接著道:“你哭起來很好笑。”
“誰哭起來會好笑啊!”林夕抓狂起來。
星耀姑且算是寬慰道:“人的眼睛裏本來沒有水,如果有水淌下來不是好笑嗎?”若有人麵無表情的說出這段話,那麼就算是寬慰,也得不到任何人的理解吧。
林夕氣哼哼的道:“我不信你沒有哭過?”
星耀露出思索的表情,最後道:“好像有一次……不過我是人,所以不會哭了。”他的話,林夕聽起來又晦澀又不服氣,但一時嘴拙也反駁不了什麼。
星耀卻不想繼續這話題,直接說到來意。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交易了。”
林夕扭頭不看他,隻回道:“今晚大活動就要開始了。算我吃虧些,還是先解決你的問題吧。”
星耀下意識的看了看手掌,指節的傷口依舊醒目。
“你知道?”
林夕回頭瞥了眼,又道:“就算不看,我也知道。”
“算了,我還是從頭說起吧。”林夕回憶著老師們最通俗的講解,道“簡單做個類比的話:念是‘精神力’,言是‘放大鏡’,力是‘兵器’,威是‘魄之力’。完成一次攻擊,如果要發揮最大的效力,應該是‘用放大鏡放大精神力並且發出言咒’‘用魄之力強化兵器並且使出力術’。反過來說,沒有攻擊的時候,這些都要各安其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