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老大,老大。”
今天風和日麗,卻有烏鴉在叫。
那是十天十夜的梅雨期的次日,也是病房交談的第二天。
在基地醫院的某一個塔頂,兩人在太陽底下曬自己,順便都拿出一本書看。星耀看著隨筆注,顯得很認真;至於蘇九,在被‘十倍’打擊之後,已經破罐子破摔,現在周身都縈繞著悲壯的氣魄,享受著這最後一天的‘休假日’。
他在看阿呆的新作,但心思顯然沉不下去,不停的念叨:“老大,老大……”繼而嗚嗚淒叫,叫人渾身不舒坦。
星耀是例外,他坦然的看著隨筆注,對蘇九視若未睹,聽而不聞。
蘇九不停的將眼神湊過來,求道:“老大,你搭理我一下唄?”星耀抬了抬手中的書,道:“你想看?”
這隨筆注是西岐澎湃的心血,關於言咒奧妙,係統分明,蘇九也不得不垂涎之。蘇九假裝道:“我才沒興趣……不過你連累我一起受罰,總要意思意思吧?我是為了你心裏安定……”
星耀道:“我心裏很安定,你不必說了。”
蘇九嘿笑道:“我心裏不安定好吧?你就給我看一看吧。”
星耀道:“我看上午,下午歸你。”
蘇九反問:“你下午要去什麼地方?”
星耀道:“是,去見一個人。”話落,不再說話,專心研究隨筆注。
據上麵記載。
念言力威,各自有其屬性,譬如:‘念’具備黏著性,‘言’具備腐蝕性,‘力’具備變化性,‘威’具備釋放性,而言咒大體是以言靈為根,與威的融合產物。當‘言’與‘威’相融時,就有了言咒的‘模型’,即通常所說的‘威能’。若使這‘威能’放出力量,需再融入‘力’;然而力的變化性,使它難以相融,這時需要用念黏合‘言咒’與‘力’,直到釋放時,仍能如一。
這就是言咒的本質——至少,西岐澎湃如此記載。
星耀默默思考。其實他在不久前也試過言咒,但隻是單字咒,而且心態悠閑,玩性多過考究,難以成算。
眼下最重要的,是了解好言咒,並且將萬象征魔引解開。所謂‘無為自解’,總算要明白什麼是無為才行。
星耀一邊翻看,並不囫圇記住,而是思索分析,到了不太分明時,便將書合上。無言的起身,甩給蘇九道:“我看完了。”
蘇九歡喜的接過,不住的看,嘖嘖有聲:“不愧是第四順位寫的書,光是摸著,就讓人覺得已經是高手了!”他全副的精神放在隨筆注上,將方才阿呆的書扔在地上,也不自知。
星耀暗忖:這書上布滿‘威能’,隨時添上一道力的變化,當刻就能放出強大的言咒。他也不打招呼,直接飄身而起,穿過基地醫院,滑翔數百米這才落下。
落到叢林時,他也算熟悉路線,盯住一個方向,疾跑開來。
人如猿騰鳥躍,百無禁忌,投身叢林中,恍如遊子歸家。隻看星耀穿梭自由,恨不得背生雙翅,與風同流。
片刻後,人已在十字道口。見到上麵豎著的牌子後,就更不會走丟了,隻是這時,牌子上標注‘西三區’的地方,已換成紅心區。
想到種種事情,彩虹石之戰已過眼雲煙,一夜打殺恍如鬧劇,偏偏隻有這十日的昏沉,還有當初吃彩虹之心的暢快,記憶深刻。
看到紅心二字,他又想起了滋味的鮮美。連帶著,想起幾張麵孔。
星耀竟然莫名愉快起來,隨身有淺淡的笑意,無害的氣質。
馬上,他走到一處,巨大的場館,在百十米外就豁然醒目。隨之而來的,是人的吼聲——人竟然如同野獸般怒吼,這一定是不尋常的。
星耀起了興趣,墊步抬身,縱起十來米,向前飛躍攀到場館的牆上——這牆高約十米,溜光水滑,若非星耀猛力,絕無法成效;他一邊聽著震天的呼吼,一邊繞著躲避人的視線,跟著幾翻,落在場館內。並且毫不停留,專門以假山怪石掩護身形,最後跳上場館內最高的樓閣的一角,環臂俯瞰。
沙地上,有百餘人捉對摔拿,喊殺陣陣,塵土飛揚。另有十餘人在旁觀戰,也像星耀一樣,環臂俯瞰。
他們並未站在高地,但所展示的神態正是‘俯瞰’。那是從優越感中丟下的目光,天然的高高在上。
林夕站在這裏,隻有陪著笑,但漸漸就笑不下了,悄悄的問:“那個……我是你說……學長,能不能算通過?”
“這算什麼,我們那時嚴得多!”那人應著,仍不睜眼看林夕。
說來也屬正常。林夕隻是二年生,而且多有汙名,驟然立於眾人頭頂,有心懷不滿者也是難免。林夕自己也甚至,這位學長帶頭,十幾個巡查長、訓練員,都不會配合。隻因這學長名叫茅宇,原一區區長,現在作為林夕的副手,提出與負責人相左的建議,也名正言順。而在所有人都支持茅宇時,所謂的‘建議’其實就是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