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遠芳繚落侵茵褥(1)(1 / 3)

朔華和虞珂都相信如煙一定會進宮、也相信賢平嬪和如煙之間會鬥一陣大法,但她們都沒想到,如煙進宮之日,賢平嬪會流產。

那時候如煙已經在道觀裏已經住了幾個月了——畢竟是太子的妾室,直接進宮的話連王陽這麼厚的臉皮都有點不好意思,就放在道觀裏養一陣子,取個新名字,等風波小點兒,再抬進宮。

可是風波怎麼會小!

王妃和賢平嬪出奇團結,非要堵這個小妖精於宮門之外。明惠嬪依然不管事,隨波逐流而已,寶昭儀從來都靠著王妃這棵大樹,但憑差遣絕無二話。其他女人們或有忠於王妃的、或有向賢平嬪獻媚的、或是發自內心覺得如煙非幹掉不可的,擰成了一股繩。

卻是如煙住在道觀裏,旁邊由王陽嫡親軍隊守衛,宮裏很多把戲鞭長莫及。好吧,不能直接操一把刀把小妖精殺了、不能自己跳水裏嫁禍說是小妖精推的,那末就從王身上下手吧!

王不是曾經把小妖精冷落在民扉好幾天麼?可見還是丟得下她的。要不是後來太子把小妖精珍而重之的偷出去,刺激了王的胃口,小妖精又找機會再跟王見麵、偽裝成很多年見“遇龍則開”的孩子、吊起了王的食欲,王會再要她嗎?不會的!宮裏的女人們是這麼想的。

讓王再一次丟下小妖精吧!慢慢兒的,他就淡忘了。

王確實很樂意去道觀,可他畢竟得回宮的呀!在他回宮的時候,溫柔鄉、紅粉帳,困著他,讓他想不起來去道觀,久而久之他想得起來也懶得去了,再久而久之他就真想不起來了。就是這麼個主意!

這個主意若得逞,如煙就真完了,困在道觀裏不上不下的,她這一生還能怎樣呢?

在虞珂她們考慮是否施以援手的時候,如煙自力更生了。她倒不做什麼別的,隻將從前市井中聽來的傳奇,巧妙編織,一段套一段,七巧連環扣般說給王聽,他要離去時,總有一段傳奇正在難解難分。王雖然人到中年,好奇心比少年人還盛些,回去怎能不百爪撓心?宮裏女人們再獻媚,床第間雲雨也就雲雨了,金槍再硬也有倒伏下來的時候,靜躺著一想:哎,那山大王被打得丟盔棄甲,還有生機否?是自刎還是逃竄?他身邊的寵妾真會偷逃出去向對方求情不?去了是羊入虎口、還是建下奇功?

這麼想著,百爪撓心,七寶床上躺不牢,還是連夜回道觀聽如煙的下回分解。諫官作詩諷喻曰:“漏夜飛蓋朝清觀,不拜如來拜碧羅。”王陽一笑:“亂引碧羅仙姑的名字,不怕神仙降怒?”也就置於腦後。

南小郡子早料如煙有此神通,欣然不覺意外,且按捺喜色、招攬太子要緊。李巍心愛的女子被自己父親奪走,腸子也嘔斷,偏王妃娘娘再怎麼疼兒子,安慰不到點子上,無非說什麼:“那女子不是個東西!你父王也是一時不察著她道兒啦,我總想法子拆穿她畫皮的,你別揪心,咱隻當養個貓兒狗兒養壞了、被抓了一爪子!”又說什麼:“你父王到底是疼愛你的,你別跟他鬧這個脾氣。倒是為娘替你定的太子妃,什麼時候過門呢?雖說未婚未嫁,男女授受不親,關家丫頭聽說會丹青,你借著這個,親近親近她罷,傳個畫啊字啊什麼的……唉你們年輕人懂的。關家有兵,籠絡他們是有好處的!文官,哼,文官有什麼用處。隻要掌握了天下,哪裏不缺一個文官。但兵在誰手裏,這個皇城就是在誰手裏。你記住!”

掏心窩子一片金玉良言,李巍這時候聽得進、記得住才有鬼!

李巍整天想的隻有一句話、對南小郡子叨叨的也隻有一句話:“他搶走如煙時,跟我說‘這是我的。你弄錯了。’他怎麼敢這樣說?他怎麼可以這樣說!”

“噓,”南小郡子擺出怪不安的樣子,“太子,您措辭當心一些呀,說什麼‘搶’、‘敢’……這夠得上謀反了。”

李巍成功的被刺激到:“我說的是實話!什麼謀反?我說實話呀!如煙是我的,明明是我的,為什麼他可以搶走?因為‘逢橋乃鳴’?那他早幹嗎去了!哪怕如煙一複聲時,他就帶走她,我也……可現在!”

這倒冤枉王陽了。如煙“一複聲”那時候,王陽壓根兒就不知道。後來,王在獵場初見如煙,都沒想起來是“逢龍則開”的孩子,不然沒那麼便宜丟她在民扉。再以後知道如煙真是那個奇異的孩子,他就立刻把她擄走了,真沒怎麼耽擱。葉締向王泣血進諫:“王,她可能是連波轉世!她死在宮裏時,曾說會回來複仇……”王隻是很好笑的回答:“咦,連波不是你的女人嗎?我向你要,你就讓給了我,結果她把自己碰死了,假使轉世回來報仇,你居然阻攔她?”眼睛裏放肆的嘲笑。葉締很痛苦,他想說他是真的愛惜連波、也真的認為王做錯了,可這個女孩子如果想挑撥王與太子的關係、顛覆朝廷,他作為忠臣是必須阻攔的!王根本不要聽。

王陽就是這樣聰明,不必別人開口已經知道他們要說什麼;王陽就是這樣任性,想要什麼都抓在手裏,不會等被人搶走後才哭哭啼啼。王陽與李巍,父與子,實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李巍還是抱怨:“憑什麼我是橋、他就是龍?明明已經是我的人了,他——”

南小郡子不出聲的歎口氣,暗忖自己如果是如煙,也不會嫁他。愛不愛是一碼事,再愛、也不過這麼點擔當,有什麼好稀罕?合著他是太子,不得不稀罕。腹誹完了也隻能繼續提點:“他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