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遠芳繚落侵茵褥(2)(2 / 2)

其他人看王陽一會兒大笑、一會兒低頭,聽他們說話又聽不清、又不敢走近,個個猜疑。王陽忽拉著方丈轉回來,揚聲問從人:“聖真女冠如何?”

從人道:“平安如常!”

王陽舒心一笑。說什麼佛法、說什麼天命?他就是天、是世間神佛都護佑的對象。他想享受的佳肴,廚子就必須奉上;他想觀賞的花卉,園丁就必須栽培;他想要的女人,不是什麼忠臣、和尚所能破壞。石屋裏他被拒絕過一次,一次已經太多。要是再來一次,他會不介意叫整個“禦”的寺廟陪葬。

“你們應該感謝聖真女冠無恙。”他和顏悅色道,“我決定原諒你們了,叫你們跪上三天鐵鏈即可,放心,鐵鏈不燒紅,我不想廢了你們的腿——至於昭儀宮,”無視被唬得變色的眾僧,繼續發落女人們,“全宮罰一個月花粉錢。”含笑點了點頭,結束道,“欽此。”非常滿意地把最後一個字咬死在牙齒間,深覺自己皇恩浩蕩。

跪上三天鐵鏈,基本上那雙腿、那個人也廢了。整宮罰一個月花粉錢,那是多大開銷?寶昭儀若不想從此眾叛親離,必須把這筆開銷都背在自己一個人身上。並且就算她花了這筆錢,昭儀宮的臉麵也削了。

方丈舍身飼虎、殺身成仁,挺住了!用念佛來代替求饒。眾僧看在他的榜樣上,也咬牙挺住了!沒有一個哭嚎著上去抱王陽大腿。至於寶昭儀,她不哭嚎她就不是女人了!

但見她梨花帶雨、一馬當先、氣幹雲霄:“王上不要啊!王上仁德!王上,這是——”

“我知道是誰的主意。”王陽漫不經心的偏腿上馬,“那是不你應該關心的事,回去吧!”

馬頭向著中宮。

王妃在緊張的等著寶昭儀回複,一邊絮絮跟珊瑚說著:“唐慎儀太蠢了,直接下手殺掉幹淨,為什麼要先用刑、想問什麼口供呢?我再追加命令叫她殺,就晚了一步。我也太蠢,怎麼會以為這個妖精是天派下來幫我的?妖精畢竟是妖精,馴不服的,死了活該……”

門外趕著想向王妃通報的小太監,被鷹揚虎賁捽到一邊。王陽雄糾糾氣昂昂邁進王妃房間,帶著一股煞氣。王妃驚恐的張大眼睛,從軟榻上彈跳起來。刹那間,她以為他要廢她了。

可是王陽把虎賁武士留在院門外,隻帶了太監進來,明顯給她留了顏麵。她呆立短短時間,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默不作聲跪下去,自己摘下耳璫發釵。且喜今兒梳的是盤桓髻,拆得容易,蝶戀花點翠鳳釵一拔,長發全散了下來。她年過三十、生過一子,身體是不足以邀君愛憐了,唯一頭墨發,如夏夜柳影般茂密溫柔,年輕時便是動人心魄的,現如今比十八歲時也不差什麼,遮了她麵頰、覆了她雙肩,倒令她嬌怯怯起來。

珊瑚跟著跪在王妃身後,臉都貼在了地上,誰都不敢看、大氣也不敢出。王陽默然俯視她們片刻:“都下去吧。”

珊瑚如蒙大赦,匍匐而退。太監們也都退了下去,將房門輕輕掩上。王陽問孫王妃:“你知錯了?”

孫王妃答道:“天下是您的,我不該擅做主張。”

“對,”王陽還算滿意,“就算有所謂的危險,我樂意嚐試,別人也用不著替我著想。你一直是明白人,這次怎麼豬油蒙了心?”

孫王妃垂首不語。

王陽歎了一聲:“你為巍小子亂了心。”

孫王妃看到一線活路:提起兒子來了,或許王陽又肯讓她一步,但也難說,以王陽這樣的性子,實在太愧疚的時候,就拉下臉來把愧疚的根源給滅了,眼不見為淨,快快活活過日子去,也做得出來。

這一線輕重,掌握得很微妙,孫王妃落下兩滴眼淚,苦悶道:“臣妾隻是想不通,天下女子那麼多,憑著您挑,怎麼偏偏是那個女孩子?她就死不得、超度也超度不得?”

王陽很樂意答疑解惑。為了好好兒當一場老師,他提溜著王妃手臂叫她坐到凳子上,全身心聽他講解:“梓童,你一向都挺聰明的,怎麼偏到這裏想不通呢?你平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要吃什麼都盡著你挑,你會尊重食物嗎?不想吃了就賞給別人、或者倒掉,你會可惜嗎?或者有龍肝鳳髓、百尺珊瑚樹、核桃大夜明珠,因為稀有,你便珍視了。這就是物與物不同的道理。”

“那個女孩子……”王妃弱聲,“她是龍肝鳳髓、如珠似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