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她的臉突然變得支離破碎(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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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達明坐在西岸酒吧的那個角落裏,看著今天的《赤板晚報》,他沒有發現凱來娛樂城三陪女王瑩分屍案進展的報道,卻看到了寶成公園門口花店劫案的消息。這種小打小鬧的事情太多,他不以為然,可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那麼關心王瑩分屍案。想起王瑩分屍案,他就心神不寧。那個叫王瑩的女子在他的腦海已經麵目模糊了,但是他還可以記起她的歌聲,甜美而動人,有種特殊的磁感。

王瑩已經香消玉殞,再也唱不出動人的歌了。

是誰殺死了她呢?

方達明的目光迷離。

他點燃了一根煙,故作鎮靜地抽著。

西岸酒吧今天又走了一個夥計,他是不辭而別的,這已經是西岸酒吧走掉的第三個員工了。這個不辭而別的夥計肯定和王瑩分屍案沒有關係,方達明心裏十分清楚他為什麼要走。

淩晨三點過後,方達明還沒有睡,半躺在沙發上,眼睛一直注視著電視屏幕,電視上在重播一個無聊的選秀節目,那些紅男綠女在舞台上拿腔作態。方達明根本就沒有認真看電視,他的心境異常紛亂,不停地抽著香煙,煙灰缸裏堆滿了香煙屁股。

方達明想,自己的生命遲早會被香煙焚燒掉。這個晚上,他沒有出去賭錢,又無法入睡,仿佛在等待什麼的來臨。他隱隱地有一種擔心,這種擔心很快就變成了現實。

他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是西岸酒吧打來的。掛了電話後,方達明神經又繃緊了,呼吸沉重起來,手腳冰冷。方達明沒有辦法,隻好離開了家,來到了七夕街上。他的那輛銀灰色的馬自達轎車靜靜地停在街邊,顯得無辜和落寞。方達明的心莫名其妙地柔軟了一下,打開了車門。方達明把自己塞進車裏之後,看到了那個環衛工人,他的手上拿著一片枯葉,出神地凝視著。那片枯葉上有什麼秘密?這個世界上隱秘的東西太多,每個人心底、每樣東西上都有說不盡的秘密,就像他一樣。方達明開著車前往西岸酒吧的路上,擔心著車上的音響會突然響起那首詭異的名叫《卡薩布蘭卡》的英文歌。

那個夥計站在西岸酒吧的門口,等待著方達明的到來。夥計渾身瑟瑟發抖,像寒風中即將被凍死的麻雀。夥計看到方達明下了車,仿佛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趕緊迎了上去:“老板,你可來了,嚇死我了。”

方達明沉靜地問他:“發生什麼事情了,這樣慌張?”

夥計戰戰兢兢地說:“我沒有想到他們說的事情是真的。”

方達明說:“他們是誰?他們說了些什麼?”

夥計稍微緩了一口氣說:“他們就是酒吧裏的同事呀,他們說酒吧裏經常在打烊後鬧鬼。”

方達明的心顫動了一下,但還是顯得十分鎮靜,他有這個本事,在任何情況下都臨危不亂:“別瞎說,哪有什麼鬼!”

方達明走進了西岸酒吧,酒吧裏隻開了一些昏暗的燈,陰沉沉的。夥計站在門口,不敢進來。方達明找到了酒吧電燈的總開關,把酒吧裏的燈全部打開了。方達明對站在門口的夥計說:“進來吧,進來看看,哪有什麼鬼呀!”

夥計遲疑著慢吞吞地走進來,他的臉色煞白,顯然是受了很大的驚嚇,他的目光朝方達明經常坐的那個角落掠過去,那個角落裏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方達明從夥計的目光裏感覺到了些什麼,他說:“你究竟碰到了什麼事情?”

夥計說話的聲音結巴了:“我……我……我聽到有人在那個角落裏唱……唱歌——”

方達明取了一瓶啤酒,對夥計說:“來,坐著說,不要緊張,把你看到的什麼都告訴我,不要怕,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在這裏。”

夥計坐了下來,驚魂未定的樣子。

方達明給他倒了杯啤酒說:“喝點啤酒,放輕鬆些。”

夥計口幹舌燥,端起那杯啤酒一飲而盡。夥計抹了抹嘴巴,講起了他在酒吧打烊後發生的事情:“今天輪到我留在酒吧裏值班,大夥走了後,我就把門關上了,洗洗準備把行軍床搬出來睡覺,睡覺前,我還檢查了一遍門窗,看看關好沒有,我知道,如果酒吧裏丟了什麼東西,我賠不起。因為老是聽說這裏鬧鬼,我心裏有點害怕,睡覺沒有把燈全部關掉,其實我在有燈光的情況下是睡不著覺的。躺下後,我一直提心吊膽,老板你知道我是個膽小的人,平常顧客朝我瞪一下眼睛,我渾身都會哆嗦,不要說晚上一個人守著這個酒吧了。我閉著眼睛,不敢睜開,怕一睜開眼就會看到我不願意看到的東西。越是這樣,我就越緊張,越是緊張,我就越難於入眠。不久,我就聽到了聲音,是一個女人唱歌的聲音。剛開始,那聲音很細,好像是從酒吧外麵的河裏飄來的歌聲。歌聲慢慢地清晰起來,而且離我越來越近,就像有人在酒吧裏唱歌。那是一首英文歌,我聽過的,是《卡薩布蘭卡》。聽到這樣的歌聲,我身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我用被子蒙住了頭,我希望這是因為我緊張害怕而產生的幻覺。可是,這絕對不是幻覺,那歌聲離我越來越近,最後到了我的跟前。歌聲漸漸地顫抖起來,仿佛這個唱歌的女人在哭著唱。我嚇壞了,我沒想到我會碰到這樣的事情,以前我值班也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別人說有這樣的事情我還半信半疑。現在,事情落到了我的頭上,我該怎麼辦?我偷偷地把被子從我頭上拉了下來,睜開眼,看到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就站在我麵前,她的臉白得像張紙,還流著淚。我顫抖地說:‘你是誰?’她沒有理我,繼續唱著歌,唱著唱著,她的臉變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有一個眼珠子還掛在眼角上,我大叫一聲,掀掉被子,衝到門邊,打開門就狂奔出去。然後,我就用手機給你打電話。打完電話,我想離開這裏,實在太害怕了!想到你會過來,我就鬥膽留在這裏,等你過來。在等待你來的過程中,我不敢再踏入酒吧半步,我隻是躡手躡腳地來到門邊,偷偷地往裏麵張望,歌聲已經消失了,我看到在你經常坐的那個角落裏,那個穿紅色吊帶裙的女人,獨自地坐在那裏,描著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