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讓方達明產生了打開這扇門的強烈欲望。他回到了那個木箱的跟前,抄起了那把斧子。呼吸聲又響了起來,比之前更加沉重了。如果小間裏藏著什麼詭異的人,他應該如何對付?方達明有點心虛,這使他重新站在小間門口時,有了幾分猶豫。因為現在是白天,地下室外麵陽光燦爛,方達明還不算十分恐懼。
呼吸的聲音又消失了。
方達明舉起了斧子,朝門鎖上劈去——門開了,這扇門不知道有多久沒有開過了,裏麵的氣味更加的難聞,方達明強忍住翻江倒海的胃,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八平方左右的小間,一副小棺材安放在中央。
為什麼這裏會放著一副小棺材?沒有人會告訴方達明這個答案。小棺材表麵上的黑漆在手電的照射下發出死亡的色澤。方達明的心頓時陰冷起來,他想退出去,可他必須知道小棺材裏放著什麼東西。
方達明推開了棺材蓋。
小棺材裏堆滿了腐爛的亞麻布,方達明用斧子撥了撥,露出了一具黑乎乎的幹屍。這是一具未成年人的幹屍,看不清屍體的麵目,也分辯不清屍身的性別,方達明感覺到了寒冷,令他窒息的寒冷。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進入這個地方,難道是這個孩子的幹屍把他召喚而來?
他突然記起了關於顧公館的一些事情,就是在顧公館大火之後,報上有關於顧公館以前事情的報道,說過在很久之前,顧公館燒死過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是建造顧公館的那個英國商人的小女兒。難道這具幹屍就是那個孩子?可為什麼顧家買下這棟樣房後沒有把這具幹屍清理出去,他們沒有發現有這麼一個地下室,或者說顧家的人從來沒有進入過這個地下室?這些事情無從考究,方達明也沒有心情去考究這個問題。
麵對這具幹屍,方達明的確寒冷極了。
他愣愣地站在那裏,沉重地呼吸著。
最後,他自言自語道:“其實這也是個極好的地方,梅若虹,你知道嗎,我給你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歸宿。”
64
那個人是誰?他的眼睛有些憂鬱。他在喋喋不休和我說些什麼,神情時而憂傷時而激動……
楊子楠拚命地想著那個年輕男人,頭痛得厲害,要炸開一般。
她的思維有時活躍,有時又被堵住一片空白,就像一個受損嚴重的光碟,斷斷續續地重複一些片斷,又不清晰。
楊子楠的眼睛陰暗起來,腦海裏浮現出那朵玫瑰花。
她臉部的肌肉顫抖著,顯得異常的痛苦。那朵玫瑰花刺激著她記憶的神經,它總是和那個幹瘦的老男人糾葛在一起,然後就是那個眼神憂鬱的年輕男子……楊子楠如果像當初失憶時那樣什麼也記不起來,那麼她無所謂痛苦,因為隻有麻木,麻木是安靜的,或者說是幸福的。
現在,她有了些許的記憶,卻不能完整地想起某個人、某個事件,這是一種巨大的折磨,這種巨大的折磨給她帶來的是焦躁不安和極度的危險。
楊子楠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嘴巴裏發出尖利的叫聲。
陳姨將她的手從頭發中解脫出來,使勁地壓在她的身上。
陳姨說:“子楠,你安靜,你千萬不要這樣對待自己了,子楠!”
楊子楠尖叫過後恢複了平靜,因為尖叫也無際於事,那樣隻會令她更加的痛苦。楊子楠的眼中積著淚水,她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和自己朝夕相處的老女人說:“你是誰?你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
楊子楠不止一次這樣問陳姨,陳姨每次都這樣回答她:“子楠,我叫陳麗英,是你姐姐胡冰心請來的保姆。”
楊子楠說:“我姐姐?”
陳姨說:“對,你姐姐,她叫胡冰心。”
楊子楠說:“胡冰心,她是我姐姐?”
陳姨說:“胡冰心就是你姐姐,你和她是孿生姐妹。”
楊子楠說:“孿生姐妹?”
陳姨說:“是的,你們是孿生姐妹,你曾經和她分離20多年。”
楊子楠說:“分離?”
陳姨說:“你母親生下你來就死了,後來,在你5歲那年,你父親也死了,你們分別被人收養,你們就分離了。”
楊子楠說:“父親?他死了?母親,她也死了?”
陳姨說:“是的,子楠,你父母親都死了,胡冰心,也就是你的姐姐,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是個好人,為了你,她操盡了心,是她,請我來照顧你的。”
楊子楠說:“照顧,為什麼要照顧我?”
陳姨說:“因為你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