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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龍的懷疑沒有錯,宋文嫻的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這天下午,老光的詩歌研討會如期進行。宋文嫻參加了老光的詩歌研討會。她打扮得像個淑女一樣出現在這群詩人當中的時候,引起了一陣騷動,當主持人默默把她明星般介紹給大家時,全場響起了這次詩歌研討會最熱烈的掌聲,風頭蓋過了主角老光。掌聲持續了三分多鍾,最後在默默的幹預下,掌聲才在一片歡天喜地的笑聲中疏落下來。
老光第一眼看到宋文嫻的時候,心活動了一下,這個女人和楊子楠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美女,但在來參加詩歌研討會的幾個女詩人中,她可以稱為絕色美女,加上她頗有素養的一顰一笑,的確令人心動,況且她還有青年女油畫家的頭銜,使她的頭頂罩上了一層神秘的光環。老光盡管對她心動了一下,但開始時並沒有對她產生什麼非分之想,隨著事態的發展,老光就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她的主意。
默默似乎早就有所預謀,把宋文嫻安排坐在了老光的身邊。老光談自己的創作經曆和體會的時候,坐在宋文嫻另一邊的一個詩評家總是找話題和宋文嫻說話,大部分到場的男性同胞的目光都堅定不移地聚焦在宋文嫻的身上,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細聲談論著什麼,老光精心準備的發言變成了話外音,弄得老光沒有了情緒。
老光發完言後,他就開始報複與會者,對那些裝模作樣地對他的詩歌和人生評頭品足的詩人和詩評家們不屑一顧了。他反而開始和宋文嫻交頭接耳地交談起來。宋文嫻的聲音柔軟而有彈性,舒舒服服地按摩著老光的耳朵,而且,宋文嫻竟然說她崇拜老光,還在他耳邊輕柔地背誦了一首他很久以前的詩歌:
我是你心中的一把刀子
注定要把你割得遍體鱗傷
我的鋒芒與生俱來
和你的鮮血一樣流淌……
老光無比的受用,還聽到了這次詩歌研討會中他認為最好的讚美之詞:“老光老師,我幾乎珍藏著你發表的每一首詩歌,我一直有個願望,把你的每一首詩都配上一幅油畫,讓我的油畫和你的詩歌一起流傳下去……”
至於那些與會者說了些什麼,老光充耳不聞,連最後正反兩派爭吵起來,他也無暇顧及,反派發飆的原因正是因為老光獨占了花魁。一場準備得像模像樣的詩歌研討會最後變成了為一個女人爭風吃醋的鬧劇……研討會安排了晚宴,晚宴進行了不到一半,老光就帶著宋文嫻先溜掉了。他們是一前一後走的,在飯店門口集中在一起,然後打了個出租車,朝西岸酒吧趕去,酒宴上那些喜歡借酒撒瘋的詩人們會鬧出什麼笑話來,老光根本就不管那麼多了。老光和宋文嫻溜走後,默默就笑著對大家說:“老光怎麼也是個重色輕友的家夥!本來說好今晚不醉不歸的。”大家一陣哄笑。
老光喜歡西岸酒吧沒有理由,就像他喜歡寫詩沒有理由一樣。所以,當宋文嫻在西岸酒吧昏暗的燈光下輕聲問他這個問題時,他聳了聳肩故作俏皮狀說:“無可奉告!”
宋文嫻現在的位置就是當時和張小龍一起來西岸酒吧坐的地方,她瞥了一眼落地玻璃窗外緩緩流淌的大河和對岸的燈火,心裏閃過一個念頭:“張小龍會在哪裏?他有沒有被警察抓住?”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想起張小龍,不是因為觸景生情,也不是同情張小龍,她擔心的是張小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西岸酒吧裏。自從警察來找過她後,因為害怕張小龍再來找她,宋文嫻就搬出了七夕街的出租屋,還把手機停掉了。她和張小龍隻是玩了一個遊戲,可怕的遊戲。
宋文嫻說:“老光老師,聽說你一個人生活?”
老光呷了一口啤酒說:“暫時是這樣的。”
宋文嫻說:“你沒有想過結婚?”
老光笑笑:“想過,可是和誰結呢?茫茫人海中,哪個是可以一生相依的人?”
宋文嫻攏了攏頭發,羞澀一笑:“是呀,要找個可以和自己一生相依的人太難了,我要是找不到生命的另外一半,我就獨身一輩子。對了,老光老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老光笑笑,小眼珠子滑溜溜地轉了轉:“什麼問題?你盡管問,我們誰跟誰呀!對不對?”
宋文嫻柔聲說:“可是我們剛剛認識呀,還沒有超過十個小時呢。”
老光的臉嚴肅起來,小眼珠子瞪著宋文嫻臉說:“這重要嗎?這重要嗎?認識多久並不是問題的關鍵,關鍵是有沒有心和心的感應,你知道嗎,心和心的感應!這才是最重要的。文嫻,實話告訴你吧,我看到你第一眼時就有了一種觸電的感覺,感覺我們相識已經很久很久了,你就是許多日子以來和我在夢中神交的那個女子……”
宋文嫻聽了他一本正經的話後,咧開嘴笑出了聲,這是她自從下午到現在第一次笑出聲,隨即,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用手捂住了嘴。
老光的眼珠子又滑溜溜轉了轉:“你笑話我?告訴你,我說的都是真話,我從來不騙人的!”
宋文嫻恢複了淑女的樣子,輕聲道:“老光老師,你別急呀,我怎麼會笑話你呢,你說得太感人了,詩人就是不一樣,我崇拜你!老光老師,我是想我自己要問你的問題太好笑了,在你麵前,我真的是十分淺薄,竟然會想如此好笑的問題來問你。”
老光喝了口啤酒,鼻子尖閃動著油亮的光:“哈哈,什麼好笑的問題呀?快說吧,別再繞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