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屍匠34(1 / 3)

童輝被關在拘留室裏,垂著腦袋,一聲不響。

派出所的所長把院長和科室主任請進辦公室,詢問此人有沒有精神病史?院長和科室主任告訴這位所長,童醫生是我們醫院最優秀的整容大夫,工作努力,待人隨和,怎麼會跟精神病扯上關係?完全的、百分之百的不可能!

派出所所長點點頭,說:“可是,正常人怎麼會做出這種瘋狂的舉動?我們問他,你跟人家素不相識,為什麼要砸人家的鏡子?他除了搖頭歎氣,一字不吐。”

院長和科室主任麵麵相覷,不約而同想起了前些天發生在醫院裏的那件怪事,童輝摔爛了同事小張的手機,然後掏錢賠償,也是這樣沒頭沒腦,無緣無故。

難道童醫生真的……

院長和科室主任都不願再想,他們不想失去這位優秀的醫生,醫院所有的科室,整容科對醫院的經濟貢獻最大,童輝又是科裏享有盛名的一把刀,但願這隻是一個意外,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離開派出所,坐在院長的車裏,童輝仍舊低著頭,一言不發。

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他不知道。

顯靈的鏡子至今還掛在臥室裏,他不敢把它拆卸下來,或者砸得粉碎,他已經徹底喪失了麵對它的勇氣。

親愛的讀者,如果你做過什麼虧心事,那你照鏡子的時候可要當心嗬!因為你不願麵對甚至你害怕看到的東西,說不定就會在鏡子裏出現。就象那位風水先生說的,其實每一麵鏡子都是有靈氣的。

不過我們的故事並沒有結束,還拖了一條不短的尾巴,如果你對童醫生後來的奇遇感興趣,不妨把它讀完。

一個多月後,有人來醫院找童輝,此人五十多歲,腦袋微禿,肚子凸出,顯出大腹便便的富態來。

“童醫生,你太太欠了我一筆錢,我是來要債的,不好意思。”

童輝皺了下眉頭,類似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就在昨天,社區洗衣店的邱老板來找他,說妻子有兩件洗完的衣服尚未取走,洗衣費也沒有付,童輝立刻付了錢,把衣服抱走了。

“她欠你多少錢?”童輝一邊問一邊掏皮夾,通常他身上會帶三千元現金,應該夠了。

對方伸出食指與中指,代表“二”,眼睛裏掠過一絲不可捉摸的神采。

“兩千?”童輝已經在數錢了。

“不好意思,是兩百萬。”

童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下來,他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因為對方出示一份購銷合同,賣方是“德工儀器有限公司”,買方是梅小佛,所購商品是一種叫“DYK高分辨率整流聲控屏幕”的儀器,合同上注明“主屏與副屏,貨款三個月內結清”等款項,貨款共計兩百零四萬,梅小佛支付了四萬元作為定金,還有整整兩百萬未支付。

“DYK高分辨率整流聲控屏”,這種名字拗口的儀器,童輝聞所未聞,他當然不會傻呼呼地就掏錢,他得問問清楚。

“我叫許德工,‘德工儀器’就是我的公司。三個月前,您太太來到我的公司,與我簽訂了這份銷售合同,並支付了定金,我在一周內發了貨,現在付款期限已到,我是來收款的。”

“我妻子在一家生產大型淨水設備的企業裏做事,她怎麼會購買這種莫名其妙的儀器?”

許德工聳了聳肩:“這不關我的事,我隻知道誰買了我的東西就得付錢,大家按合同辦,總沒有異議吧?”

“這件儀器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許德工說了一堆專業術語,夾了不少英語單詞,童輝勉強聽懂了“液晶”、“納米”、“分辨率”這幾個詞,其餘一概不懂,如墜五裏雲霧,隻好懇求道:“能讓我看看這種儀器嗎?”

“對不起,隻有一台樣品,被她買走了。”

麵對這樣一個從天而降的索債者,童輝如果乖乖付錢,那他真的是腦子進水了。他根本不打算支付這筆巨額貨款。許德工似乎早有心理準備,微微一笑,說:“隻要您承認梅小佛是您的妻子,這筆錢您就得支付,不然我們隻有法庭上見了。”

這種官司統稱為“債務糾紛”,法院隻重證據,而非情理,合同上白紙黑字,買方的簽字又是梅小佛的親筆,鐵證如山,所以法院的效率驚人,第一審法官當庭就判決童輝敗訴,他不服,提出上訴,結果二審維持原判,這就意味著,童輝不得不為他妻子購買的這件稀奇古怪的儀器埋單,不然的話,法院會查封他的房產、凍結他的銀行存款,等於破產了。

為了籌款,童輝賣掉了房子,買家是一對姓古的夫婦。房款是兩百八十四萬,還債後剩餘八十多萬,根本不可能在附近的地段購買一套住房,隻有繼續租房了。

把兩百萬存入法院指定帳戶後,童輝給許德工打去電話,約他見麵,想跟他好好談談,對方的手機始終處在關機狀態,去找那家德工儀器公司,大樓物業說,這家公司已經搬走了。

童輝隱隱約約有了一種不祥之兆,莫名其妙的儀器,莫名其妙的失蹤,似乎預示了什麼,但他不想追查,有些東西盡量不要捅破的好。他累了,累極了,隻想平平安安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