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和若旭還是一對沒心沒肺的歡樂鴛鴦,全沒有想過情侶間也可以吵的這樣不共戴天,甚至大動肝火,舞拳弄腳,仿佛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於是我們訝異之餘,對他們也分外鄙夷,像李商隱嘲諷李隆基和楊玉環時說“如何四紀為天子,不及盧家有莫愁”一樣,我們也嘲笑他們:打架的姿勢太醜了。直到幾年之後,我和若旭分手,蠟炬成灰淚始流,才明白所謂天長地久舉案齊眉的愛情隻是無聊文人的臆想,戀愛不過是孤獨症發作,甜言蜜語隻等同於瘋言瘋語,情感傾瀉隻是**狂歡。
老千拍拍我的肩膀,打斷我的回憶,說走吧。我說,怎麼不看了?老千憤憤然說,那女的太醜了,完全對不起我等她這麼長時間。我笑著調侃他說,哪天你在女生宿舍樓前也擺這樣一個場麵向你的夢中情人告白,說不準她就答應你了。老千連連擺手,說不行不行,那樣子她一定先殺了我然後自殺。
老千暗戀我們同班的一個女同學,暗戀的寤寐思服,輾轉反側,晝思夜想,寢食難安——但又不敢告白,因為對方有一個異地戀的男朋友,並且兩人意重情深,早已情定終生,一個非君不嫁,另一個非卿不娶。盡管老千立場堅定,固執的相信時間和距離終有一天會使他們分手,到那時他趁人之危從天而降解救伊人於水火,便能成就他的好事,但半年多過去,這件事情始終沒有發生,那位女同學和她男朋友反倒因為“距離產生美”而情感愈加堅固,老千隻能以淚洗麵,幽怨的詛咒他們情比紙薄,分手大吉。
我說,怎麼不行,你擺開七七四十九根蠟燭,連跪三天三夜,還怕鐵棒不能磨成細針,你那小情人不感動的直撲到你的懷裏叫情郎哥哥?
老千呸一聲,罵道,你這混蛋不安好心,隻怕到時候我壯誌未酬身先死,還得落一個白癡的名聲。老子葬身時候墓誌銘都得寫:這廝是蠢死的。
我義正言辭的訓導他,同誌,革命尚未成功,你怎麼能先說喪氣的話,我們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不擇手段給予敵人一切不顧後果的打擊。
老千橫了我一眼,說,領導,你這是“腦子進水”戰術,恕小的不能從命。
我正要說話,突然聽到身後有細微的笑聲,我和老千轉過身去,看到一個女孩正低頭捂著嘴笑。
她沒料到我們會突然轉身,嚇了一跳,手慌亂間不知擺放到哪裏合適,隻好用手指刮刮自己的鼻子緩解尷尬。老千也有些尷尬,對我說,這是你的朋友?我心想這女的土行孫一樣突然冒出來,我怎麼能知道她是誰——但我嘴裏的話卻是:嗯,我認識她。那女孩本已經抬起腳要走,聽到這句話不禁停住腳步,抬起頭瞪大眼睛盯著我,她那兩顆明亮的眸子在眼眶裏骨碌骨碌的轉,看樣子是在掃描我的五官入庫——我說,她不就是那什麼嘛——老千說,什麼?——那女孩也好奇的看著我——我看著她上身緊致的黑色襯衣和下身潔白無暇的長裙,一本正經的說,黑白棋。
老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說,黑白旗?有這種……呃,好別致的名字,我隻知道滿清八旗,還不知道黑白……黑白那不是八卦麼?我本來隻想說那姑娘的衣服搭配,誰知道老千一語道破天機,我忍不住笑起來,說,是、是八卦。
黑白棋挑起眼睛瞪我一眼,又把眼神飄過去瞪老千一眼,老千無辜的看著她。我以為她要發威罵人,誰知道她若有若無的“哼”一聲,提起腳踩著高跟咯噔咯噔的小跑著往前麵不遠處的一個超市去了。
我和老千目送著“八卦”進了超市,老千問我:“你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個姑娘我怎麼不知道?”我信口胡扯說:“高中時候的同學,你當然不知道了。”老千仍舊存著疑慮,說:“百家姓裏還有姓‘黑’的?”我張口胡說:“她複姓‘黑白’,單名一個‘棋’字。是百家姓外一百單一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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