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嶺詭秘事件08(1 / 3)

第一卷 暗詭 第八章 十年前的往事

01十年前,許常德十七歲,那時他是藏龍山裏匪幫的少當家,長得強壯結實。那時他還不叫許常德,叫做許長青。他的父親徐立三是藏龍山的老大,打家劫舍,喝酒吃肉,過著天上人間一般的日子。徐立三的匪幫有著自己的規矩,一不搶窮人,二不搶官人。所以盤踞藏龍山多年,不僅民間流傳他是劫富濟貧的綠林英豪,就連官府也從未對他圍剿過。日積月累下來,徐立三竟在藏龍山裏攢下了不少的真金白銀。一日清晨,有探子來報,說有一隊東北來的貨商打藏龍山山腳過,馬車留下的車轍很深,看來帶了肥貨。徐立三當即下令,還是按老規矩劫道。貨商不反抗,就隻劫財不傷人。若是貨商敢反抗,那就對不起了,格殺勿論。十七歲的少當家許長青領著山中最剽悍的一幫土匪,在東北貨商必經之處設下了埋伏,一看到貨商經過,便鳴槍顯身,用大刀逼住了貨商的領頭人。領頭的貨商是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他倒也識相,答應將貨物全都留下。但那貨商卻說,他是替朋友帶貨的,也不知道所帶的貨物究竟的什麼。東北人向來耿直,日後他要賠償朋友所遭受的損失,所以請許長青稍等片刻,他將所有的貨物做個清單,再讓藏龍山的土匪們帶走。許長青也喜歡這樣豪爽的人,於是答應了東北貨商的要求。東北貨商所押送的貨物還真不算少,但卻沒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全是瓷盆、掃帚、鍋碗瓢盆之類的東西,傳說中的東北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一件都沒見著。不過,藏龍山的土匪有自己的規矩,一旦出馬,絕對不能放空響。就算這些東西不值錢,那也得拉回山裏的巢穴去,這些搶來的東西說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場,再說還有這麼多匹運貨的馬呢。所以這場清點,一直從午時延續到日下西山。天色漸暗的時候,許長青終於清點好所有的貨物,而那時幾乎所有的剽悍匪徒都無聊得快在路邊睡著了。放走了東北貨商後,許長青在夜色之中,與同伴們押著馬車,足足花了兩個多時辰,才回到了藏龍山頂的巢穴。當許長青走到山門前,一抬起頭的時候,就看到山門上掛著一件圓滾滾的東西。一見到那東西,許長青不由得頓時大吃一驚,然後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山門之上,掛著一顆破碎的頭顱,正是許長青的父親,藏龍山匪首徐立三。山門後,還有一具冰冷的屍體,手足四肢都被砍了下來,拋扔在不遠的地方。山門外還有車轍留下的印跡,見到車轍印後,許長青暗叫了一聲不好,趕緊衝到了藏龍山匪幫藏寶的竹樓裏,卻發現竹樓裏早就已經空無一物,而留守在山寨裏的土匪全都死了,沒留下一條活口。所有的土匪屍體都一樣,隻在眉心處有個赫然的血洞。他們都是中了槍彈之後,一槍斃命的。許長青這才明白,他們是中了調虎離山的奸計。他帶著藏龍山最剽悍的匪徒下山劫道,山寨裏隻留下一幫老弱病殘鎮守。而那些東北貨商的同夥卻借機上了藏龍山山頂,來了個黑吃黑,不僅搶走了所有的財寶,還殺死了山寨裏的所有活口。許長青發誓要替父親報仇,他拉著隊伍下山追趕那隊東北貨商,可惜為時已晚,東北貨商早就不見了蹤跡。徐立三死後,藏龍山的匪幫大傷元氣,又因為多年積攢下的財寶被人洗劫一空,大部份的匪徒沒有了盼頭,紛紛不告而別。留下的匪徒又覺得十七歲的許長青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商量著想要篡取山寨老大的地位。許長青也意識到了山寨中存在的危險,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他獨自一人偷偷離開了藏龍山,決心隱姓埋名臥薪嚐膽,以圖東山再起。但在他的心裏,一直都沒有忘記為父親報仇雪恨的大計。出了山後,他吃盡了苦頭。幾年下來,他幾乎瘦得不成人形,相貌也與從前有了不小的變化。終於,幾年後他改名許常德,回到黑貓嶺鎮,卻沒有一個人認出他就是當年的少當家許長青。此時,他已經成了一個貨郎,還在野狗溝租下了一塊李大善人的地。表麵上,許長青是個貨郎,實際上他卻憑借一手好槍法,震了當時藏龍山上的土匪,並化名劉胡子,成了藏龍山上的老大。不過,他在藏龍山上一直都在臉上蒙著一塊黑布,隻露出一雙眼睛,所以盡管做了好幾年的劉胡子,卻沒有哪個土匪知道他的模樣,也不知道劉胡子就是許常德。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他需要一個隱匿的身份,因為他還要為父親報仇。經過十年的暗中調查,他已經知道了當年的東北貨商是誰,也知道了東北貨商的同夥是誰。他怎麼都沒想到,破了諾大的藏龍山土匪山寨,黑吃黑的惡人,竟隻有三個。02“那三個惡人究竟是誰?”趙麻子厲聲問道。許常德冷笑一聲後,說道:“十年前,李大善人並不是那麼富有,但自從我父親死了之後,他一下子就暴富了,還買下了黑貓嶺附近幾乎所有的農田。”“你是說,李大善人是黑吃黑的首領?”陳郎中的聲音有點顫抖,他似乎不能相信這一事實。許常德繼續說道:“幾乎與此同時,王大爺也來到了黑貓嶺鎮,他說來的時候曾經與藏龍山的土匪激戰過一場。但那時正是我父親被殺之後,藏龍山匪幫大傷元氣,都是山頂的巢穴中歇息,哪還有人下山劫道?他分明說的是謊話。”“謊話?他為什麼要說謊?”趙麻子問。“他是為了掩飾自己身上的傷痕!我父親一身豪膽,當山寨遇襲的時候,又豈能束手就縛。一定是王大爺上山攻打山寨時,被我父親所傷,為了掩飾才編造出這麼一通謊言。”趙麻子撇了撇嘴,說:“你這麼推理,實在是太過於勉強了。”“嗬嗬——”許常德又冷笑了一聲,說,“我曾經去省城暗中調查過,王大爺在回黑貓嶺鎮前,確實混過袍哥。不過他隻是一個底層的小混子,也沒積下什麼財富,他又何德何能一回到黑貓嶺,就請人修建下宅子,還組織起鄉團防禦土匪?他這筆來路不正的財產又是哪裏來的?”趙麻子想了想,也認為許常德說得有理。他抬起眼皮,問:“既然是三個人,那麼還有一個人是誰呢?”“還有一個人,自然是那個扮作東北貨商的人!而那個人,是——圓通法師!”許常德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說道。“啊?!是他?”當趙麻子聽到自己表哥的名字後,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呼。他顫聲問道:“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證據嗎?”許常德答道:“我劫道的時候,曾經親眼見過那東北貨商的模樣。而在那之後,當時還名叫朱嶺南的圓通,一直以替李大善人和王大爺修建新宅的名義,呆在高牆內的工地中,從不見人。之後,他便削發遁入空門。一個人隻要削去所有的毛發,相貌肯定會發生不小的變化,再加上他還刺穿了眼珠、耳膜,喝下啞藥,原本強壯的身體也肯定會消瘦下去。盡管如此,但我還是可以肯定,現在虛弱削瘦的圓通法師,就是我當年見過的東北貨商。”“既然你知道圓通就是當年的東北貨商,你為什麼沒去找他要個公道?”陳郎中好奇地問道。許常德答道:“如今他是個既聾又啞又瞎的老人,我一直認為他是良心發現,知道自己過去做了天怒人怨的錯事,所以才這麼做贖罪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趕盡殺絕呢?他這樣生不如死的模樣,已經是上天對他最好的懲罰了。所以我不僅沒有殺他,反而讓藏龍山的手下盡力保護他,千萬不要讓他太輕易地死去。”“那李大善人呢?”陳郎中語氣變得有些激昂,“他幾年來一直堅持在集日的時候,為貧苦的鄉民們施粥。他給鄉民定的租子也那麼少,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善人。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他一馬,殺了他後還將他的四肢割下,頭顱掛在了大門外。”許常德冷笑道:“李大善人這麼做,隻是為了贖罪而已。我讓他死,隻是幫助他贖罪贖得更徹底一點。”“你們也太殘忍了!”陳郎中紛紛得說道。“殘忍?”許常德反問,“當年他們合夥殺死我的父親,不也是同樣砍掉了我父親的四肢,還將他的頭顱掛在了山門外。難道他們就不殘忍?”陳郎中頓時無言以對,倒是趙麻子忍住後背是傷痛,幽幽歎了一口氣,說:“唉,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啊……”良久,趙麻子才問道:“許常德,為什麼你在這十年來,一直沒有大規模找過李家與王家的麻煩,知道直到現在才報仇雪恨?”“因為——我一直都在追查一個天大的秘密!”許常德神秘地說道,“李大善人、王大爺和圓通三個惡賊奪走我父親攢下的財寶後,即使修建大宅,購買良田後,還會剩下很多。我一直都在追查他們究竟把財寶藏在了什麼地方,所以這十年來才沒有動手收拾他們。”“這麼說,你之所以現在才動手,就是因為你已經找到了藏匿財寶的地點?”趙麻子劍眉一挑,吃驚地問道。“財寶藏在哪裏?”陳郎中也脫口問道。“哈哈,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們麼?”許常德哈哈大笑了起來。笑過之後,許常德忽然反問道:“為什麼你們不問我剛才在枯死的榕樹掛上那塊布條,有什麼用?”“呃……”陳郎中結舌道,“你為什麼要我把布條掛在榕樹上?”“哈哈,其實我是用這個信號通知藏龍山上的手下們,他們一看到這個信號,就會全體出動攻打王家大宅。我已經知道了秘道的秘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進入大宅裏的任何地方!”許常德侃侃說道。一聽到這句話,趙麻子和陳郎中頓時變了臉色。趙麻子上前一把,揪住了許常德的衣領,厲聲問道:“你怎麼會知道秘道的秘密?”許常德絲毫沒有驚慌地答道:“哈哈,當然是嚴刑拷打圓通後,他才說出來的。不然我為什麼會殺死圓通?那隻是為了殺人滅口而已!”“呸!圓通根本不可能告訴你秘道的秘密!”趙麻子怒罵道。“呃?!”許常德反問道,“你怎麼知道圓通不會告訴我秘道的秘密?”趙麻子愣了愣,一時半會卻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他才喃喃說道哦按:“好吧,就算是圓通告訴了你秘道的秘密,當初你為什麼殺死圓通後,會自毀四肢關節?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事呀!”許常德的眼色忽然變得有些黯然。他垂下頭來,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其實,我早就料到,隻要有你趙神探在這裏,我殺死圓通的真相就無法隱瞞。我自毀四肢關節後,才會讓你們打消些許的疑心,我就有機會暗中除掉你趙神探。事實上,剛才我差一點就成功了!”趙麻子悶哼一聲後,罵道:“真是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陳郎中也慶幸地說道:“現在你被我們製服了,這下藏龍山的土匪群龍無首,他們就算攻進了王家大宅,也不一定有勝算。”許常德又是一笑,說道:“你們真以為除了我之外,藏龍山就沒有其他的首領了麼?”“此話怎講?”“我剛才一直向你們隱瞞了一件事……”許常德說道,“其實,我父親並不是隻有我這一個兒子。即使我不能完成報仇雪恨的大業,我那位隱藏在暗處的兄弟也會幫我完成的。我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我一個人。哈哈,今天把你們引到這山穀來,我早就抱著魚死網破的信念。即使被你們看破,也能達到調虎離山的計劃!”說完之後,許常德麵頰上的咬肌忽然隆起,他的神情刹那間變得木然,一絲烏黑的鮮血從嘴縫流了出來。他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竟倒在了鬆樹下。03趙麻子頓時大驚失色,趕緊鬆開了揪在許常德衣領上的雙手。此事許常德的臉色一片死灰,眼中也了無生氣,已然斷了呼吸。陳郎中上前掰開了許常德的嘴巴,卻看到許常德的嘴唇裏,牙齦立時化作一灘血水,向喉管裏流了下去,接著連口腔內壁與舌頭也化成了血水。隻是一瞬間,許常德的口腔裏就隻剩下了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就連喉頭的白色軟骨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在一旁等候已久的那群黑貓似乎對於死亡的氣息特別敏感,在這一刹那,如潮水一般紛紛湧了上來。為首的一直黑貓伸出利爪,隻在許常德裸露在外的一處皮膚輕輕一劃,皮膚陡然裂開,一灘烏黑的膿液“嘩啦”一聲便流了出來。黑貓像餓死鬼一樣,吞噬著地上的膿液,而地上許常德的屍體,很快就變成了一張蒙在骨架上的皮。就和陳郎中曾經看到野狗溝裏的那具無名屍體、在診所裏死亡的張禿子,還有那個照顧張禿子的鄉民死後的模樣,完全一模一樣。不用說,許常德是在齒縫裏埋下了某種詭秘的藥物,剛才他咬破了藥物,正是藥物的力量令他變成了如此可怖的模樣。轟走了這群嗜食死屍的野貓後,趙麻子強忍著後背傷口傳來的疼痛,對陳郎中說道:“我們現在還是趕緊回黑貓嶺去,爭取趕在土匪到來前,先為王鎮長報警提個醒。”兩人沒有再去理會地上那具許常德的屍體,反正都隻是一張蒙在骨架上的人皮了,連野貓都不屑一顧,就且讓它自生自滅吧。不過,在離去的時候,趙麻子還是用那柄刺傷他的手術刀,麻利地在許常德的人皮上輕輕劃過,取下了一塊濕答答的人皮,揣進了懷裏。陳郎中有些詫異,他不明白為什麼趙麻子會取走一塊許常德的人皮。而趙麻子卻隻是詭譎一笑,什麼都沒有說。下山穀容易,想要再爬上穀定就沒那麼容易了。趙麻子背上被捅了一刀,雖然陳郎中撕下布條稍稍捆綁了一下,止住了血流,但畢竟這是大傷元氣的事,趙麻子上山走得頗為艱難。他們下穀底隻花了半個時辰,離開山穀卻整整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上山的時候,趙麻子不住埋怨自己。在許常德養傷的廂房外,他都已經推理到歸來寺血案中,圓通法師左胸上的傷口明明是一刀致命,他都懷疑是許常德自導自演出這場好戲,沒想到卻被許常德的一通話誤導了,以為真有一個身著白衣的神秘人存在。沒想到自己最終還是受騙了,還差點賠上自己一條小命。關於許常德臨死前說到的那番話,趙麻子想到了一個問題,他問陳郎中:“你說,那個許常德隱藏在暗中的兄弟究竟是誰?”陳郎中撓了撓腦門,窘迫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