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嶺詭秘事件14(1 / 3)

第二卷 血毒 第四章 隱秘地窖裏的三口水缸

01“徐縣長,您是說,在西門雅屍體旁發現的那兩百塊銀元,就是兩年前從蔣公公家中失蹤的那筆巨額銀元中的一部分?”林尚武詫異地問道。徐清風點點頭,再次拈起公文桌上的銀元,一邊凝視一邊沉吟道:“當時為了不引起保皇黨人的注意,那些火漆都故意印得模糊不清,火漆的模子是我親自監製的,所以一看到這塊銀元上殘缺不齊的火漆,我便認出是那筆做了記號的銀元!”“西門雅身上的銀元,是杜倫強給他的盤纏。如此說來,當年在寧瀾鎮犯下的血案,是杜倫強幹的?”徐清風微微一笑,道:“先不要太早下定論,杜倫強究竟是主使者,還是主使者手裏的一把槍,現在還沒辦法確定。隻不過,他肯定與兩年前的那樁公案有著扯不清的關聯。”“那麼,徐縣長,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呢?”徐清風再次恢複嚴肅的表情,一字一頓地答道:“此事尚需從長計議!”杜倫強已經歸案,佩上手銬腳鐐,關在縣公所的大牢之中,誰見不著他。是林尚武親自將杜倫強逮捕歸案的,抓人時,杜倫強不住破口大罵,要不是想著徐縣長的一番囑咐,必須查出那筆銀元的下落,林尚武差點忍不住拿刀割下杜倫強的一條毒舌。在縣公所小樓的內室裏密談之後,徐清風便當著林尚武的麵,放出一尾信鴿。那尾信鴿,是放到省城警廳去的。從洋小姐茱莉葉那兒,林尚武已經得知,杜倫強要將西門雅送到他過去在部隊裏的同袍那兒去避險。所以徐清風拜托省城警廳的朋友,盡快以包庇窩藏的罪名,將那個同袍捉拿歸案,並進行審問。而在當晚,省城警廳便放回信鴿,傳來了最新的消息。還沒上重刑,那個部隊同袍便跪地不住磕頭,呼喊求饒。同袍交出一張杜倫強用信鴿送來的密函,密函裏稱,隻要西門雅與茱莉葉一到省城,便將他倆送至僻靜的校園中,逐一殺害後,澆上火油焚燒,釀成兩具焦屍。隨密函附上的,還有一張銀票,麵值五百銀元。而杜倫強也在密函裏拜托同袍在省城為他招募幾位私塾老師,由此可見,他妄圖殺害自己的舅舅與洋小姐茱莉葉,就是為了鳩占鵲巢,奪走口碑頗好生意興隆的雅苑私塾。02看到省城警廳的回函後,徐清風麵露笑容。既然杜倫強肯請部隊同袍在省城殺害西門雅與茱莉葉,也保不準他為了雙保險,在路上也派遣殺手殺害兩人。這年頭兵荒馬亂,部隊裏的那些兵阿哥,為了幾口煙土,連親爹都敢殺,找殺手比在菜市裏買白菜還容易。同時,十九位肺癆病人的死,也能順便栽倒杜倫強身上。或許他正是為了找個借口讓舅舅西門雅去省城避險,所以才在那鍋盛有人血的鐵鍋裏下了毒。話說,杜倫強下毒也是有時機的,在城樓上砍王跛子的腦袋時,空地上除了排隊的肺癆病人家屬之外,安保隊員也是可以隨意進出靠近鐵鍋的。隻是之前林尚武不願意懷疑自己的手下,所以才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西門雅和王若良身上。雖說杜倫強已不是安保隊長了,但安保隊員都認識他,所以他要靠近鐵鍋也並不是件很困難的事。把毒死十九位肺癆病人的黑鍋栽在杜倫強身上,不僅可以平息死者家屬的怒火,還可以封住王跛子的大伯,省城警廳王懷虛探長的嘴巴,可謂一石二鳥。但至於這事究竟是不是杜倫強幹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要把這樁案子辦成血案。要是杜倫強不招,就上重刑。上重刑還不招,就繼續上重刑,直到他招了為止。為了防止杜倫強翻案,等他招了,就得割掉他的舌頭,讓他再也發不出聲音。隻要有了招供狀,就夠了。杜倫強殺害西門雅與洋小姐茱莉葉,已經犯了死罪。反正都要死,讓他再承上幾樁死罪,又有何妨?不過,在割掉杜倫強舌頭之前,必須先問出那筆銀元的下落。但是事情又不能問得太細,要是扯出杜倫強背後還有幕後主使人,甚至還是省城方麵的人,隻怕他徐清風會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一定要慎重,從長計議!說實話,直到此刻,林尚武心中還有些忐忑不安。兩年前發生在寧瀾鎮的那樁公案,林尚武一直以為是藏龍山的土匪凶性大發,才幹出了這般慘絕人寰毫無理性的惡事。但從徐清風口中,他卻得知或許此案另有隱情,有可能某人假冒了王跛子之名釀成血案,奪走巨額銀元。這件事徐清風一直守口如瓶,沒給任何人說過,現在見了印有赤紅火漆的銀元,卻向林尚武和盤托出,這讓林尚武感覺壓力很大。林尚武深知,有些事千萬不要知道得太多了。知道得太多,就離死不遠了。很顯然,徐清風說出這個秘密,就是把林尚武當做了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就得替徐清風賣命。審問杜倫強,自然得秘密行事,就連獄卒都得瞞著。而給杜倫強上重刑,也肯定得由林尚武來幹。要是兩年前的血案是由杜倫強一人所為,背後沒有主使者,那倒也罷了。假若真有幕後主使者,而且還是省城革命政府裏的人,那林尚武就活生生被徐清風逼上了華山一條路。看來徐清風已經打定了主意,隻要查清銀元的下落,便立刻殺掉杜倫強滅口,就連省城方麵也隻會以為杜倫強與十九條人命而死,不會料到還牽扯到了那筆巨額銀元。徐清風拿到銀元,自然會尋覓良機遠走高飛,不再當這個破縣長。到了那個時候,徐清風會殺了林尚武滅口嗎?林尚武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然後他走到窗前,放出了一尾信鴿。03入夜了,今天是鬼節,西陵縣城內呈井字型的三條橫街與三條縱街上,到處都能嗅到一股蠟燭燒盡的氣味。當夜風掠過時,也能看到街麵上紛飛著紙錢燒過後殘餘的灰燼。鬼節之夜,不宜外出。所以人們燒完祭拜先人的香蠟紙燭後,便各自回家歇息,林尚武午夜時分跟隨縣長徐清風走出縣公所小樓時,街麵上已經看不到半條人影了。現在二人外出,並非為了提審杜倫強,而是為了把杜倫強辦成鐵案,搜尋更多的證據。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杜倫強的家。隻要能夠在杜倫強家裏繼續找到印有赤紅火漆的銀元,那他就百口莫辯了。當然,銀元的事兒,是天大的秘密,千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所以出了林尚武這個自己人之外,徐清風並沒帶其他人一同前往。杜倫強住在一幢小平房裏,沒有妻眷,也沒有仆人,平日裏開銷並不大,似乎也從未見他有過奢靡的享受。不過,這並不能說明他沒錢,說不定他把那筆錢藏了起來,等著某日退休後再換個地方慢慢享受。抓捕杜倫強歸案的時候,林尚武已經扣留了杜家的房門鑰匙,所以他很輕鬆地打開門,找到油燈點燃,才情徐清風進了杜倫強的家中。油燈的燈光不住搖曳著,徐清風朝室內環視一眼後,輕輕吐出了一個字:“搜!”林尚武是追蹤抓人的行家裏手,擅長搜索證據,在杜倫強家中搜索物證,自然也是得心應手。他熟練地翻箱倒櫃、卸下床鋪、拆開天花板,敲擊每一根房梁、每一塊牆壁。不過,忙碌了半個時辰之後,林尚武似乎什麼收獲也沒得到。他略微垂頭喪氣地對徐清風說:“徐縣長,對不住,我沒找到藏錢的所在。”徐清風冷笑一聲後,道:“就算杜倫強隻是幕後黑手使的一把槍,也肯定得了不少賞金。印在那筆銀元上的赤紅火漆,不用特殊藥水,是洗不掉的。而那種特殊藥水,隻有省城的錢莊裏才有,而且全被封存了。我就不信杜倫強能讓這筆銀元不翼而飛人間蒸發!哼,就算把這間屋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銀元找出來!”他忍不住使勁跺了一下腳。就在徐清風跺腳的一刹那,地板上忽然發出一聲悶響,然後“喀嚓”一聲,木製的地板竟然斷裂了,露出下麵的一個小小的孔洞。徐清風的半隻腳後跟,已經陷入了孔洞之中。剛才林尚武搜索房屋的時候,也曾經仔細檢查過地板,隻不過出現孔洞的地方,剛才徐清風一直站在這裏,所以林尚武忽略了。“咦!”徐清風拔出腳後跟之後,低頭望了一眼,竟發現地板的孔洞裏,有一根木頭扳手。他彎下腰,扭了一下這木頭扳手。這時,奇異的事發生了。地底傳來一陣“喀嚓喀嚓”的聲音,似乎有機簧正在運轉。片刻之後,他們腳下的地板,竟然裂開了一條縫,然後一條朝下的台階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是地窖!暗藏的地窖!”林尚武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徐清風咧嘴一笑,道:“走,我們下去看看!且看杜倫強究竟在地底藏了什麼秘密。”地窖是一個長一丈寬一丈的黑黢黢的密室,林尚武秉著一支長長的蠟燭,跟在徐清風身後,走入了地窖之中。地窖裏,放著三口水缸。不過,水缸裏沒有水,裏麵全是銀元。每塊銀元上,都印著赤紅色的火漆。“哼!我就知道杜倫強把銀元全部藏在了他觸手可及的地方!”徐清風冷笑道。林尚武也傻了眼,他大概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銀元。他喃喃道:“每口水缸裏,起碼能裝盛幾千枚銀元。三口水缸加起來,應該有一兩萬枚銀元吧。”而這時,徐清風卻斂住了笑容,陷入沉思。“徐縣長,您在想什麼?”林尚武小心翼翼地問道。徐清風抬起頭,眼神變得格外深邃。他凝視著三口水缸,憂鬱地說道:“兩年前,省城錢莊兌付給那些保皇黨人的銀元,足足有三十萬枚。而這裏,最多隻有兩萬枚。”“這麼說,杜倫強還在其他地方也藏了銀元?”林尚武問道。徐清風卻搖搖頭,道:“杜倫強畢竟跟了我兩年,我自認對他還是有點了解的。他是個貪財的人,這些錢已經夠他用一段時間了,但他卻為了奪取西門雅的雅苑私塾,決意殺死自己的親舅舅。如果他真有三十萬枚銀元,隻怕他根本沒必要再鋌而走險奪取私塾。”“您的意思是……”“看來,杜倫強隻是一把槍而已,在他後麵,還有隱藏著的黑手。”“……”林尚武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徐清風垂下眼簾靜默片刻後,眼皮突然翻開,道:“看來,我們不能繼續深挖兩年前的那樁血案了!要是杜倫強供出背後黑手的身份,隻怕我們都會完蛋!我們提審杜倫強,事情隻能圍繞著城內那十九位肺癆病人的死亡事件,絕不可以提到銀元與兩年前的血案。”“嗯。”“還有,林隊長,你一定要不惜任何代價,逼杜倫強承認就是他在鐵鍋的血裏投了毒!”林尚武應道:“沒問題,在我的手下,沒人能撒謊!”徐清風再次以深邃的眼光注視著林尚武,然後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撒不撒謊的問題!就算撒謊,也得讓他承認!這是必須的!”林尚武明白徐清風的言下之意了。就算鐵鍋的血裏,不是杜倫強投的毒,也得讓他承認是他投的毒。整樁事件,隻能到杜倫強為止。見林尚武會意,徐清風友善地拍了拍林尚武的肩膀,又指了指地窖裏的三口水缸,說道:“這筆銀元,隻有我們兩人知道。三口水缸,一口歸你,令兩口歸我。等砍了杜倫強的腦袋,你先辭職,帶著銀元離開。出了本省,就再沒人知道火漆這件事了。而我則會另覓良機掛掉官印,也去外省享受餘下的人生。”林尚武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聲呼喊道:“謝徐縣長大恩!”04林尚武是逼供的專家,他明白一個道理,囚犯進了大牢後,最難熬的時候,並非是上重刑,而是等候提審的那段時間。囚犯不知道審訊者究竟掌握什麼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