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線傳45(1 / 3)

迷路的海德薇

來自忘言的第一封電子郵件。

親愛的紅線:

掀開遮在臉上的報紙,才發現太陽已經西斜,大座鍾的時間指向4:32分。紅線,在你離家19個小時後,我才發現你的不見,我把這歸罪於這讓人昏昏欲睡的天氣!家中一切如常,J和傭人們如同平常一樣在忙裏忙外,我如同平常一樣完成了訓練後在長條沙發上打瞌睡,本來一切安好,除了我的可怕夢魘。

紅線,不知有多久我沒有做那個噩夢了,我被綁在船上,一群可怕的人要將我扔進冰冷的海水裏,我如何呼救都沒有回應,我隻能眼睜睜的望著那冰冷的海水等待著它一點點的將我吞沒……不過,還好有你,在最後向我伸出了手,一如當年。

J把你留下的紙條給了我,‘8157 231 182019 112 934’,紅線,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樣簡單的密碼並不能引起我的興奮感,英文的26個字母,8是h,第15個是o,第七個是g,第二十三個是w,以此類推,拚出來的單詞是‘Hogwarts’(霍格華茲),而第二個單詞是Alice(愛麗絲),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地方拍攝了哈利·波特,同時也是愛麗絲漫遊仙境的發源地,那就是英國的牛津!

夜之女神蒙上了她的麵紗,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就在我撩開窗簾的一刹那,窗外的一雙眼睛把我嚇了一跳。你相信嗎?我竟然看到了哈利·波特心愛的海德薇。

這是一隻雪鴞,雪白的羽毛上點綴著些許斑點,似乎並不怕人,此刻它正歪著毛茸茸的腦袋瞪著圓圓的眼睛打量著我。

“你迷路了嗎?”我望著它輕輕說,生怕把它嚇跑。流落在棲息地外的雪鴞,通常會在覓食途中迷途,這也是全球各地為什麼偶爾會出現這些迷迷糊糊的小家夥的原因,當然,這也是它們會被稱迷鳥的主要原因。可是就在下一刻我看到了它腳上的銀環,可憐的小家夥,它竟然是某個人的私有物品。事實上,由於電影《哈利·波特》的放映,刺激了對雪鴞等貓頭鷹種類的寵物市場,黑市上1隻已經叫價到2000美元,如果是一對,可能會有人出5000美元,像海德薇這樣珍貴稀少的雪鴞價格會更昂貴。供求決定市場,而人們總是因為自己一時的喜好做出不理智的行為,一如當年的下水道鱷魚的噩夢(美國有段時間人們養小鱷魚當寵物,可是在鱷魚長大後因為有危險性就把它們扔到了下水道,結果後來發生了鱷魚襲擊人的事件)和流浪的斑點狗事件(《101真狗》的產物,人們都去養斑點狗,但是後來因為到處都是所以又不喜歡,就拋棄了這些狗)。貓頭鷹並不適合做寵物,他們是凶猛的肉食性猛禽,並不像外表般可愛。當人們一時熱血過去後,這些黑夜中的精靈的命運又是什麼呢?

黑夜中,我的海德薇如同白色的幽靈一般悄無聲息的遠去,讓我不禁想起關於它們無數或好或壞的傳說。但是無論如何,我衷心的希望它從此可以在天空下自由的飛翔,再沒有任何事物束縛它的雙翼。看著它遠去的背影,我不僅想起了那個身在魔法世界的小巫師——哈利·波特。紅線,你身在英國,不知有沒有聽到或者看到網上的這樣一則小小的流言——《無頭騎士再現安尼克城堡》:

“霍格沃茨裏遊蕩著曆代的幽靈,差點沒頭的尼克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朋友,這裏並不是斷頭穀,這裏是魔法的城堡,但是卻有無頭騎士的出沒。繼倫敦塔後,安尼克城堡又成為了有幽靈出沒的古堡,有人說,這位在城堡遊蕩的騎士是昔年守衛城堡的黑騎士的鬼魂,也有人說這是曆史上哈利·霍特斯伯·珀西先生的亡靈,種種說法,莫衷一是……”

無頭騎士啊……我的心中充滿了對他的種種想象。

紅線,你也許不能相信,在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網上定好了機票,明天我就在愛丁堡了。你一定會說,那個最怕鬼怪的家夥怎麼能夠跑到幽靈出沒的古堡去呢?那麼請不要為我擔心,我也是在成長的啊,其實與對鬼怪傳說的恐懼相比,有時我更畏懼人心。

總之,明天,我將與你站在同一片土地下呼吸魔法的空氣。那麼,今天就寫到這裏,祝一切安好!

忘言

2008.7.4.17:03

來自忘言的第二封電子郵件。

親愛的紅線:

這是一個風中飄蕩著風笛與靈歌、胸懷裏起伏著密林與山崗、幻境裏出沒著精靈和仙子的神秘之地。人們相信,古凱爾特人的靈魂還在蘇格蘭的荒野中遊蕩,向世人宣告,他們那一顆顆勇敢的心永生不滅。上天果然眷顧這片土地,就在英雄和神影開始從人們心中淡出的時候,一個黑發綠眼的小巫師又開始用魔法護佑這裏。

坐著旅遊巴士,沿著A1公路一路向目標行駛,遠遠地就會看到古堡獨然屹立。盡管今天的天氣有幾分陰霾,但打開車窗迎麵撲來的依然是清新的空氣,映入眼簾的是幹淨的綠色和草坡,這裏沒有世俗的喧囂,如果在這裏停留,我們的眼睛和心靈可以享受真正的安寧。

安尼克城堡雖然已經有了七百歲高齡,經曆無數戰亂和風雨的侵蝕,依然雄據在那裏透出當年的輝煌。至今它還屬於珀西家族——一個從十四世紀就開始聞名的古老家族。城堡門前,工作人員們穿著黑色長袍,手中拿著魔杖和羊皮封麵的課本,打扮成魔法學校的老師在城堡門口迎接遊客。其中最吸引我注意的就是高大的海格和矮小的弗利維教授——能找到如此身材懸殊的演員實在是不容易。盡管今天天氣不是很熱,但我心中卻暗暗為他們祈禱。願上帝保佑他們,尖帽、長袍與胡子,希望他們不要因為中暑而暈倒。

從狹窄的城門進入古堡內寬敞的庭院,四處都能感受到曆史留下的痕跡和呼吸到魔法的氣息。城堡裏開設的魔法課程和騎士課程,城堡小店內出售的長柄笤帚和貓頭鷹道具成了搶手貨,而草坪上到處都是騎著笤帚拍照留念的小魔法師,甚至還真的有可以升上空中的飛天掃帚,讓人不得不感歎這裏的生財有道。

扮演鄧布利多的先生一邊用扇子扇著風一邊為好奇的遊客講述無頭騎士的傳說,無頭騎士的傳說源於中古時代的哈利·珀西先生,他是土生土長的安尼克英雄,8歲的時候就加入戰爭,11歲就成為勇士,14歲加入了貝利克郡圍攻戰,他的勇氣和無畏為他贏得了極大的聲譽,這位少年成名的英雄在1403年的什魯斯伯裏戰役中死去,屍體慘遭砍頭和分屍並遊行示眾。所以有人說所謂的無頭騎士就是他的靈魂,而這位先生在城堡中遊蕩就是為了尋找他那不知已經風化在何方的頭顱。紅線,雖然我很喜愛奇談怪說,但是我依然對一位死去了六百多年的老先生為什麼會突然有興致在他的領土上巡遊表示懷疑。

羅馬製造的威尼斯馬薩克鋪成的走道、垂花式的中央圓形賭桌、哥特式的餐廳、豔麗四射的玫瑰色牆壁、手工木刻雕花的天花浮雕裝飾,牆壁中設置的為公爵大人運送餐點的古老的升降梯……這裏將古典和優雅,精致與華美詮釋到了極點。

而最讓我喜愛的是城堡裏的藏書閣,書架幾乎占滿了四處,各種各樣的書籍都擺放在上麵——聽說珀西家族的每一代主人都會將其藏書放在這裏,使得整個藏書閣變成了書海。如果紅線你能擁有這些藏書,大概會欣喜若狂,然後一整天泡在裏麵吧。書架的前方,擺放著幾隻仿古樣式的木搖椅,上麵擺放著咖啡色的棉靠墊。而房間中間擺放的寬大的辦公桌上,除了幾摞硬皮精裝書籍外,還有現有珀西家族人員貴氣逼人的生活照。其中有一張是公爵夫婦懷中抱著一個小嬰兒在城堡麵前,身邊還有其他幾個孩子,那是公爵夫婦剛剛繼承爵位擁有這座城堡時的相片,我看了看照片拍攝的時間,歲月已然在其中流轉了十年。

“您現在所看到的是公爵的全家福。”一位工作人員介紹說,“公爵夫婦每年的冬季要回到這裏度過漫長的冬天,而少爺和小姐們多是呆在倫敦——他們都在那裏接受教育,我們很少能見到他們。當然這裏麵的原因除了年輕人更喜歡新潮而時髦的東西外,也是公爵夫婦出於對子女教育的另一層考慮,雖然他們擁有巨大的財富,但是他們並不認為孩子也應該從小擁有這種優越感。”

“這個嬰兒也是他們的孩子嗎?”

“是的,那是公爵夫婦最小的孩子,上一次回來的時候他剛剛回走路,而他今年應該十一歲了。啊,這正是魔法學校入學的年齡,不是嗎?說實話,我們所有的人都期待著他能夠光臨這座魔法城堡……”

我點頭微笑。誠然,當那麼多向往這座城堡的孩子都來到這裏一償心願,作為這座城堡的小主人如果不來到自己的領地那真是太遺憾了。

在我的身邊,一個小男孩正興奮的對著書架上的一本書指指點點,旁邊還有他的朋友——那個扮演赫敏的小工作人員。男孩名叫漢斯,是我在旅遊車上認識的一個小朋友,擁有著淡綠色如鬆石一般的眼睛和一頭金褐色的卷發,渾身上下都寫滿了活潑二字。聽說他是同父母來到這裏度假,一直居住在鎮上,加上今天已經是第五次光顧這座魔法城堡了,顯然,這五天的時光讓兩個孩子迅速的建立起了友誼。

“看,我的徽章!”他得意向我顯示自己胸前的一枚古樸的銀質徽章,精雕細琢的花紋中間簇擁著HP兩個字母。

“哈利·波特的徽章?”我問他。

“當然。”他甜笑。

我微笑,拍拍他的頭,快樂有時真的很簡單,在於孩子,也許隻需一枚小小的徽章。

“一會兒去訓練貓頭鷹吧!”快離開時,我聽見漢斯邀請自己的小夥伴。

“那是殘酷的奴隸勞動!”我聽見小女孩輕輕的嘟囔,隨手撣了撣身上身上沾到的細小羽毛,在她的胸前,一枚HP徽章也在閃閃發光,此刻的她倒是真有幾分赫敏為家養小精靈抱不平的樣子。

“那你還不是天天去?”男孩輕輕巧巧的駁回女孩的話,兩人一前一後的跑掉了。

說到訓練貓頭鷹,不得不說,貓頭鷹表演是這裏最受孩子們歡迎的節目,馴鷹人讓參與的孩子分成兩隊,再把一隻貓頭鷹架在一個孩子的臂膀上,隨著一聲呼哨,貓頭鷹便掠過寬闊的草地,停落在另一側隊伍中某個孩子的肩頭。但說實話,我並不喜愛這種表演。鳥兒本應在天空自由飛翔,但如今,它們的雙翅也成了人類收斂金錢的工具。

貓頭鷹屋在城堡的側麵,曾經在拍電影的時候用到,而在這裏我第一次見到了魔法城堡裏的海德薇。這裏有兩隻扮演海德薇角色的小家夥。一隻雄性的雪鴞是日常表演的明星,毛色純白,十分的馴服,它的名字叫海德,而另一隻是一隻可愛的雌性雪鴞,所以名副其實,它就叫海德薇。在電影中,海德薇的扮演者們都是雄性的雪鴞,因為小說中的海德薇的羽毛被描繪成純白的,而實際上雌性雪鴞的身上往往有較多黑色的斑點,而雄性的雪鴞才有純白的羽毛,所以電影中的海德薇並不是一位小姐而是一位先生。可是我眼前的海德薇卻是一隻真正的純白的雌性雪鴞,又是剛剛離巢的幼鳥,作為一隻真正的年幼雌性雪鴞,她本身要比雄性的珍貴許多。當海德薇用雪白渾圓的小腦袋轉過來迷迷糊糊的看向我的時候,我怦然心動,這——實在是太可愛了!

貓頭鷹棚裏馴養這些午夜精靈的是一個瘦小枯槁的中年人,一副瘦削臉龐,右眼角到額頭間有一條看起來很可怕的抓痕,他微微有些駝背,不知是否是與鷹們呆了太久的緣故,他的眼神中也帶上了幾分凶狠的味道,而在我進來的時候他正與海德薇定定的對視。

“呃,先生,抱歉打斷了您。”

“不,沒有關係,年輕人。訓練它們,首先就要告訴自己不要畏懼它們!它先轉移了目光,說明它畏懼了我,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要謝謝你,是你讓它分了心,所以敗下陣來,這可惡的小家夥,真是野性難馴!即使是在這裏住了這麼久,它還是想著逃離。”他一邊說一邊摸摸頭上的傷痕,看來是在從前的交鋒中,這位先生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

它當然會想著逃離,因為青山綠水間的自由是它骨血中的追求啊。可是多麼諷刺,人們為了自己的快樂就禁錮了它的自由。望著眼前的小家夥,我突發奇想,我的魔法城堡之旅是不是應該有一個戰利品,比如——這隻可愛的海德薇。

此時的天空已經完全陰暗了下來,濃重的青黑色雲層,低低地懸浮在頭上,讓人的心似乎都跟著沉了下來。當我從黑騎士餐廳用完午飯出來後,暴風就夾雜著大雨擊落地麵。在無數小說電影電視劇中,這樣的場景總會伴隨著罪案,而眼前的陰雲、古堡、傳說似乎都是上演這一切的合適舞台。

我爬到城堡四樓,因為能見度低,古堡裏點起了燈,可是在這幽長的走廊裏,那些昏黃的燈光更使空間裏顯得昏暗晦澀。這裏的房間多屬於伯爵大人生活起居的私人空間,所以長年上鎖,陪伴著寂靜的隻是兩端有著雕花扶手鋪著厚厚地毯的樓梯和掛在牆上多幅油畫。無論如何,這隻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並不擁有魔法,樓梯不會自由移動,油畫裏的人亦不會走動,更沒有小巫師在奔跑。除了古典古舊之外,它平淡無奇,但是如今它卻因為一個奇妙的傳聞變得著名——無頭騎士的徘徊,傳說中,那位騎士先生的身影就是在這裏被發現的。

我走到窗前向外望去,這裏向下可以看到大麵積的草坪,那是哈利·波特飛行課的場地;往右看,能看到城堡圓形防禦城牆的盡頭,牆垛上的石雕衛士,正在默默地守護著古堡,他們已經在那裏屹立了幾百年。隨後我敲了敲牆壁,期望能聽到回響,可惜的是這裏沒有哈利波特的密室,其中也沒有一條遊弋牆壁之中的大蛇。

同我一同在這四樓的還有慕騎士之名而來幾個遊客,而小漢斯一家也在其中,一個看起來是導遊的小夥子正對幾個遊客講解著什麼。此時,青白色的閃電劃過天際,晃得人臉上慘白一片,大雨變成了雷雨,大家的麵上都帶上了幾分怯意。此時我決定轉移到樓下去,騎士不知何時能出現,而眼下我更感興趣的卻是海德薇。

親愛的,讓我們等到陽光再次照射於大地之時再相見。也許那時,海德薇就會在我身邊飛翔。

2008.7.6.14:03

由此轉入忘言的自述

這是城堡的三樓,光線有些暗淡,但是並不能影響我的欣賞藝術品和觀察周圍環境的心情,要如何不聲不響的帶走那個野性未泯的小家夥真是個難題,我徘徊在走廊上,苦惱的思索著,因為我還不想在自己英俊的麵龐上添上幾條有傷大雅的傷痕。

“我的上帝啊!大家看城牆!”此時樓上一個女人的呼喊讓大家下意識的都望向窗外。

城堡圓形防禦城牆上,一個身影緩緩躅行。那是一位中古而來的騎士,在這個大家都變身為魔法師的地方這身裝束也許不奇怪,但是關鍵之處在於所有人都看到的這位可敬的先生——他沒有頭顱。

“是無頭騎士、無頭騎士出現了!”此時從城堡的不同地方都傳來了驚呼。

“上帝啊!這又是什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新的一輪驚呼立刻又席卷而來。

窗外,呼嘯的狂風和陰沉的雨幕中,飛舞的不是枯枝敗葉,而是一隻隻貓頭鷹,它們竟然就飛舞在騎士身邊!在這樣的天氣裏,貓頭鷹竟然結群飛起,究竟出了什麼樣的事把貓頭鷹屋裏的這些本應眯眼打瞌睡的家夥們趕了出來,讓它們在這樣的雨幕下發瘋!大家隨即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可是當下一道閃電亮起的時候,更瘋狂的事情發生了,隨著本樓層一位夫人的尖叫和她那顫抖的手指,透過亂飛的貓頭鷹們,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奇妙的一幕。

閃電似乎就在天的最低處閃動,從窗子這個角度看去,它們似乎就圍繞在無頭騎士的周圍,一個閃電在麵前閃過,有雷要來了,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我看到了無頭騎士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他抬起了自己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胸部,然後身子微微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