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偶相遇(1 / 3)

六月十五日,宜祭祀、出行、造物,忌動土、安葬。

夕陽在西方散落餘暉,白河肆意繞過大山,咆哮著越過峽穀,最終在這平坦的大地上變的緩慢起來,仿佛被白水城的人們馴服了一般,平靜的如同一條白練。夜幕漸漸拉起,無數盞燈火亮起,一天的時光已經過去。

少年陳垣拖著身軀走近院裏。

在那最後一縷陽光落下時,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一動不動,隻是安靜地看著天空。直到明月半掛在天上,稀稀拉拉的星星閃爍時,他才長舒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活動下手腳,推開門,走進屋子裏去。

不多時,一股股草藥的味道從屋內飄向屋外,帶著些許苦味和淡淡熱氣。陳垣伸手試了試石罐,拿起旁邊的一個大瓷碗發在灶台上,隨後把黑乎乎的湯汁小心翼翼地倒進碗裏。端起碗,不敢仔細品嚐味道,陳垣一口氣將湯汁喝完,趕緊用木瓢舀半碗清水灌到口中,再跑出屋子,用力一口氣噴灑到空中。

明月星稀,今晚會是一個安眠夜嗎?

他抬著頭望了望夜幕上圓月,過了一會後轉回身子走進屋內,一張床,一桌椅,一盞燈。如黃豆大小的昏黃的燈,照亮的隻有在它身之下的桌麵。燈下,一圍細沙鋪的高低不平,一根荻草杆擺在一旁,除此之外,便在沒有其它。

荻草杆長一尺有餘,一端完好無損,和床頭上掛著的那把長約三尺的木劍的劍身一樣,劍柄處多有磨損,似乎經常被人使用的樣子。

站在桌子前,陳垣深吸了口氣,定定神,用手將身前的黃沙細細鋪平。隨後,手握那杆荻草,手腕微動,痕跡便現於細沙之上,一路下來絲毫不見顫抖,顯得十分穩定。筆跡移動間起承轉合從容順滑。雙目僅僅盯著黃沙上的痕跡,似乎此刻所書寫的東西灌注了他全部的氣力,也承載著他全部的希望。

痕跡漸漸複雜,緊握著荻草杆的手指變的青白,待到第四十九個字的最後一筆,隻聽“啪”的一聲脆響,荻草杆斷為兩截。疼痛傳遍全身,陳垣握緊雙手,蜷縮身體,後背輕輕的撞向牆壁,似乎隻有這樣能減輕疼痛。

身體依然殘留些許酸痛,陳垣站起身來仔細的看著自己的筆跡,一個個審視而過,半晌之後才歎了口氣。細沙一粒粒的填進溝壑,沙盤再次被鋪平。

微顫的雙手拿起床頭的木劍,陳垣開始練習刺、斬、截、削等動作。豆燈昏暗,不斷的重複這幾個基礎動作,直到感覺到疲憊不堪陳垣方才停下。

輕輕地將燈吹滅,走到院中,坐在自製的躺椅上,陳垣透過頭頂榕樹的縫隙望著夜空,明月高懸,星光閃爍。一牆之隔的白河一刻也不停息的流淌,嘩嘩的水流聲在寂靜的夜色裏格外響亮,陳垣的臉上慢慢流露出一絲悲傷,不久,呼吸就變的均勻起來。

……

與此同時,在白水城不遠之處,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跳進白河中,河麵濺起一朵浪花後又平靜下來。後麵追趕的幾個身影加速飛奔,終究是沒能趕得上。看著鏡麵一般的白河,其中一人指揮另外幾個沿著岸邊上下一陣搜索,不時的還有劍光在河水中穿梭,但最終依舊毫無結果,在領頭人的呼喝聲中幾人不甘心的向來的方向奔去。

白水城又恢複的往日的寧靜,河水依舊嘩嘩的作響。

一個時辰過去,一個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聲音道:“難道真的是逃走了?”

“也可能是還藏在河底,你別忘了他的稱號可是‘無痕劍’。潛在水中一段時間,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問題。”略顯沙啞的嗓音緊接著響起,人卻不知藏在了何處。

“不如幹脆用我的斷水訣來一下,他就是不出來也得死。”陰狠的聲音雖然讓人聽的不舒服,但另外幾個人卻是沉默了一會。

“不行,這裏離白水城太近,那樣做的話勢必會把侯爺暴露出來,到時我們誰也沒法交差。”仿佛是眾人頭領的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