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1 / 2)

七喜回到家裏,衝了個澡,換上了一件幹淨的T恤,T恤是白色的,穿在他身上顯得寬大。他來到客廳裏,打開了電視,電視在播著新聞,電視上的女主持人不停地向七喜拋媚眼。新聞上在說一件事,說哪裏的煤礦又發生了透水事件,死了幾個人,傷了幾個人,某某領導十分關注此事雲雲。

七喜泡了一壺茶,這是一個死者的家屬給他送的上好的龍井,茶的清香讓他陶醉。他輕輕地說:中國那麼多人,死掉個吧算什麼。說這話時,他迷離的目光落到茶幾上的一個小鏡框上,鏡框上女人的照片清晰而明亮,他順手拿起了小鏡框,愣愣地看著。

照片中的女人有一張瘦削而漂亮的臉,她笑起來微微翹起的嘴角成熟而又迷人。七喜輕輕地說:親愛的,你是個風騷的狐狸精。

七喜凝視照片的目光複雜起來。

他眼中跳躍著飛騰的火焰和冷卻的灰。電視上的新聞結束了,開始播放懶婆娘的纏腳帶一般又長又臭的連續劇。七喜關掉了電視。他原本準備放一個美國的恐怖片看的,現在突然沒了興趣。他看著女人的照片,心裏頓時陰暗起來。

女人是他的妻子。

窗外的天和他的心情一樣灰暗起來,剛才還有陽光透出的天此時烏雲密布,他知道一場暴雨將要來臨。

那也是個暴雨天吧。

不是,那個晚上星鬥閃爍。

女人開始時和他一起在陽台上數星星。很多人以為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看星星是浪漫的事情,其實,那許多時候是一種無聊。生活中忙碌的事太多。和女人一起看星星,說著說著就吵起來了。女人像隻母狼,她似乎要把他撕碎。他也不甘示弱,他更像一隻獵豹,隨時提防著母狼的進攻。他們從陽台上吵到了屋裏,誰也沒有占著便宜,如果真動起手來,隻有兩敗俱傷。女人輕蔑地對他說了聲:你和你的死屍去過日子吧!說完,女人拎起紅色的坤包就摔門而去。他看著她離去,默默地站在那裏,他的嗓子眼疼痛極了,每次吵完架,他的嗓子眼都會疼痛老半天,他的喉炎是和女人吵架吵出來的。

風把女人摔開的門砰地關上了。

他被關門聲震醒了,這娘們一定是去找那個丘八了!

他捂住了胸口,他一想起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就會犯心絞痛,他不是病理上的心絞痛,而是心理上的。

他倒在沙發上。

他的臉扭曲著,口裏發出受傷的豹子一樣的嚎叫,叫聲尖銳而絕望。

是什麼改變了他們的生活?

是那些需要美容的屍體,還是那個男人,或者是他自己本身?

嚎叫完後,他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哭起來,很多時候,他碰到什麼委屈或幸福過頭,他都會趴在女人的懷裏哭,女人會像摟著兒子般抱住他的頭輕聲地哄著他,給他哼著歌,讓他在自己的愛撫中安靜地沉睡。如今,他隻能無助地獨自哭泣。哭著哭著,他就想起了另外一個女人,那個比自己妻子漂亮的女人珠圓玉潤,而且年輕……他撥通了這個女人的電話,在電話裏,他用另外一種聲音和她說話,他覺得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有暴露自己的娘娘腔。

放下電話,他陰險地笑了。

他臉上的淚痕還沒有幹。

他想,今夜,他的活幹得一定會很漂亮。

想到這裏,七喜捂住了胸口。

他的心絞痛又犯了。

七喜捂著胸口在沙發上叫喚了一會兒後停住了聲。

他正了正自己的上身,把小鏡框平放在紅木茶幾上,突然低嚎了一聲,一拳砸了下去。

鏡框的玻璃碎了。

七喜把拳頭舉了起來,上下左右檢查了一遍,碎玻璃竟然沒有刺破他的手。他把碎玻璃從鏡框中倒掉,取出了女人的照片。

照片上有斑斑點點被破玻璃刺破的地方。

七喜冷笑了一聲:怎麼沒有流血。

剪刀呢?他從沙發上彈起來,四處尋找剪刀,他在一個抽屜裏翻出了剪刀,他拿著剪刀哢嚓哢嚓空剪了幾下,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七喜坐回到沙發上,重新拿起那張照片。

他口裏喃喃地說著什麼。

女人的照片一點一點地被絞碎。

照片的碎片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