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聰腦子突然炸開,長江三叔的這個信息突如其來,沒等三叔說完,林雨聰拉著楊海已經奔下樓去。出了小區,林雨聰招手叫了一輛的士,衝著司機著急的喊道,師傅,去市醫院。
林雨聰一直就十分討厭醫院,討厭單調的顏色,濃鬱的藥味,還有撲麵而來的生老病死。人們最害怕最恐懼的事情,醫院裏每天都在發生,而那些忙忙碌碌的白衣天使,看慣生死,逐漸變得麻木,救死扶傷這一蒼白的詞語,開始拿金錢來衡量。
靠近太平間,林雨聰看見門口躺椅上正在沉睡的付長江,他的眼角掛滿淚痕,麵色蒼白,看起來極度疲勞。楊海剛想叫醒付長江,旁邊的一個婦女趕緊製止,對著林雨聰楊海低聲的說道,你們是長江的同學吧,先別吵醒他,昨天一夜未睡,剛剛躺下,就讓他睡會兒吧。
楊海眼圈紅紅的,蹲坐在付長江的身邊,找了幾張報紙,輕輕驅趕空中的蚊蠅。林雨聰心裏十分難受,好兄弟家出這麼大事,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四周望了望,林雨聰忍住悲痛,小聲的向女人問道,阿姨,怎麼不見長江的母親呢,他的家人都去哪兒啦,為什麼這裏隻有你一個人陪護。
女人歎口氣,淡淡的說道,他媽去了別的城市,一時半會兒聯係不上,如今家裏出了這麼大事,家裏也沒個主事的人,你說,這孩子該有多苦啊?
可是付叔也不能一直留在這兒吧,咱老百姓都講究個入土為安,老呆在太平間也不是辦法,阿姨啊,如果我沒猜錯,您就是長江的三嬸吧。
女人點點頭,沒有否認,繼而又回答說,哎,你們小小年紀,就知道這些,我們這些土埋半截的人哪會不明白呢,如今他三叔正在家裏張羅,過兩天就得發喪,可是,現在頭疼的是我那可憐的老姐姐,她至今還不知道丈夫去世的事,你說,我們貿然把人埋了,等她回來,我們又怎麼交代呢。
知道了女人的身份,林雨聰也和付長江一樣改了稱呼,三嬸,你也別著急,要不咱們聯係一下派出所,讓他們幫忙找找。
已經聯係了,昨天派出所的人來過了,他們說正在幫忙聯係,這兩天就該有消息。女人說完,歎了口氣,沉重的低下了頭。
看著女人一身的疲態,林雨聰說道,三嬸,要不你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我倆守著,等長江醒了,我們會勸勸他。
女人抬起頭,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盯著點吧,這孩子從小脾氣強,誰說也不肯聽,再說,你們三個學生,沒什麼社會經驗,萬一有什麼事兒,也不好應付。
楊海忍不住插話道,三嬸,你就聽他的吧,我們不小了,有些事是可以處理的,再說,長江家的事還得由你和三叔張羅,你萬一累出個好歹,那長江連個搭把手的人都沒了。
聽完楊海的話,女人有點心動,抬手看看手表,已經下午一點半了,早晨一點東西沒吃,現在確實是又累又乏,老感覺頭昏腦漲,兩眼冒星。
你們下午不去上課了嗎,把你倆留這兒會不會耽誤你們學習?
哎呀,三嬸,你就別想這麼多了,趕緊回家休息吧,這裏有我們,不會有事。
見林雨聰這麼篤定的回答,女人放寬了心,一臉感激的說道,好,那就麻煩你們了,這樣,我給你們留一個電話,有事就趕緊和我聯係,現在是一點半,我回家躺會兒,到五點就回來,等長江醒了,給他弄點吃的,這孩子,從昨晚到現在還沒吃一點東西,我先給你們留下點錢。。。
女人說完,就開始摸摸索索的從衣兜裏往外拿錢,林雨聰立馬一把製止住說道,三嬸,你別這麼客氣啦,我們和長江是好兄弟,他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兒,我們自己有錢,你就放心的回去吧,別為我們操心。
女人被林雨聰製止住,也沒有再多做掙紮,眼角掛淚的說道,哎,哎,那我就替長江謝謝你們啦,記住,有事趕緊打電話,那我走啦。
林雨聰揮揮手,示意女人離開,女人在付長江身邊停留了一下,衝林雨聰楊海點點頭,千恩萬謝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