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昨天發生了什麼,時間還是不會停留,各自的不幸裏,誰會聽見誰的悲傷。
明亮的教室,林雨聰托著腮,靜靜的看著付長江空空的課桌,飄忽不定的眼神,帶著幾絲不安。自從昨晚形色匆匆的離去,付長江再也沒有回來。早晨碰到班主任馬寶柱,詢問付長江的事,馬寶柱諱莫如深,什麼也沒有說。直覺告訴他,付長江一定出事了。
手上的筆在指間不停的旋轉,林雨聰萌生了幾絲擔憂。付長江的家離學校不遠,中午放學後,林雨聰打算去看看,對林雨聰而言,經曆過被圍劫那一夜,他的心裏已經把付長江視為自己的好兄弟,對待兄弟,林雨聰絲毫不含糊。
下課的鈴聲把沉想中的林雨聰驚醒,抬起頭,教室後麵的鍾表指向了十點十五分,又到了課間操的時間,林雨聰背後有傷,無法參加,隻能靜靜的坐在教室裏,看著其他人緩緩的走出教室。
噪雜的樓道,一群學生熙熙攘攘的正在下樓。岑丹在隊伍裏,順著台階,一步一步的向下蹦,眼睛向前輕瞟,正好發現三年七班的胡亞麗。這兩天胡亞麗沒有過來找自己,岑丹心裏空落落的,隨即緊蹦幾下,從背後調皮的打了一下胡亞麗的肩。
胡亞麗本能的向後扭頭,正好看到向自己的拌鬼臉的岑丹,白皙的臉上頓時浮出一片厭惡,目光淩厲,神色複雜。扮鬼臉的岑丹看到胡亞麗這副表情,不由抓住胡亞麗的手臂晃動著說,亞麗,你怎麼啦,怎麼這樣看著我?
胡亞麗冰視著岑丹,一句話沒說,冷冷的把岑丹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扯開,回過頭,順著人流默默的走了,把站在樓道中不知所措的岑丹狠狠甩在了身後。岑丹呆愣在樓道中,一動不動,躁動的心裏滿是不安,不知道自己哪兒做錯了,惹的胡亞麗如此不開心。
陪在岑丹身邊的婁倩,望著胡亞麗遠去的背影,不無生氣的說道,你瞅瞅,這都是什麼人呢,虧你對她那麼好,你看看剛才那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欠她錢不還。
垂下長長的睫毛,岑丹眼睛裏多出一些迷茫,這不是平常她認識的胡亞麗,在胡亞麗的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才讓她對自己變的如此淡漠,甚至懶得和自己講話。想到這兒,岑丹低聲的嘟囔道,亞麗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婁倩拉住岑丹的手,一邊向下走一邊說,別想那麼多,那廝就這樣,心情好的時候,對別人還算客氣,心情不好,看誰都不順眼,你不是也聽說了嗎,她在食堂給人家表白那事兒,估計啊,這兩天,她正自個兒生悶氣兒呢,不用管她。
是嗎?岑丹若有所思的問道。
管她是不是呢,走,趕緊去排隊,去晚了又得受批評。來不及細想,心思飄忽的岑丹被婁倩拉著跑下了樓。
偌大的操場,淺紅色的塑膠跑道上,傳來各個班級跑步的號子,天氣清亮,微風吹動了操場旁邊的白楊樹,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再過一段時間,就該立秋了,樹上的葉子變的肥厚,葉緣開始微微泛黃,白晝的時間依然很長,不過細心的人就會發現,它也正一天天的縮短,以前到晚上七點半才能看到黑天,現在那條夜幕線,已經拉到了七點,足足提前了半個小時。
中午十二點半,林雨聰和楊海準時出現在了付長江的家門,摁響門鈴,開門的是個陌生人,準確來說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眼眶很深,一看就知道睡眠不足,付長江的付母林雨聰都見過,這個陌生人的出現讓林雨聰深感意外。
您好,叔叔,我們是長江的同學,他今天沒去上課,我們過來看看,他在家嗎?林雨聰一臉堆笑,板正而又十分客氣的問道。
男人一臉沉重,十分抱歉的回答說,是找長江的啊,哎,他現在不在家,家裏出事了,他在醫院呢,這傻孩子,一晚上都沒回來,如果你們要找他,就去市醫院吧,好好勸勸他,別熬壞了身體。
林雨聰聽的莫名其妙,又好奇的說道,冒昧的問一句,叔叔,您剛才說家裏出事了,是什麼意思,還有,您和長江是什麼關係?
我是他三叔,長江的父親出了車禍,不幸遇難了,屍體就在市醫院的太平間,長江一直在那守著,誰勸他都不聽,哎,作孽啊。我在準備喪帖,下午得發出去,兩位小朋友,真是不好意思,我這也沒時間招呼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