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傳5(2 / 2)

聽著老王叔的話,我想起了爸爸背後一樣被地主鞭打過的傷,我眼睛一紅也掉下淚來。老王叔見我哭了,連忙停住了話頭。打槍放在手上瞄了瞄又對我說:後來我就拿著這槍打山上的野狼,我就把野狼當成地主那個王八羔子。我聽到這就不去接老王叔手裏的槍了。老王叔我不用這槍了,我笨手笨腳的萬一用壞了呢。老王叔一把將槍塞到我懷裏,拿出來就是給你用的。然後他教我怎麼上鐵砂怎麼上火藥。隻是最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可惜家裏沒有火藥了。我跑回我屋裏,再回來時手裏捧著一大把子彈。老王叔指著我笑了,好小子,原來你早就琢磨好了。那一天我都和老王叔呆在屋子裏,一呆就呆到了日頭下山。

吃過晚飯老王叔讓大媽把獵槍原本斷了的背帶給縫好了,我背起獵槍在老兩口麵前挺胸昂頭地轉了三個圈,最後沒忘給二老敬了一個軍禮。老王叔笑得合不上嘴,大媽悄悄地抹著眼角,我知道這老兩口一定是從我身上看到了兒子。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老王叔出了家門,臨走時我還把虎子也帶了出來。看著馬群走到山坡上老王叔回頭跟我說,你就順著那條山道上去吧。那條道一直通向山裏麵,順著山路走就迷不了路。別往馬群那邊走,那兩個小山頭看著不起眼,可是你轉個彎就找不到南北了。那邊有點邪,好多上山的人都在那遇到過鬼打牆。你帶著虎子,虎子雖然跑不快但認得道。我是不能陪你啦,這老胳膊老腿的。這時的我早已經興奮的什麼都聽不進去了。最後老王叔把我送到了山道邊就轉身回去了,我喊了聲虎子,虎子搖頭尾巴跟了上來。我大踏步走進了山,身後傳來了老王叔沙啞的歌聲。

天上的星星喲

白狼的眼眼

地上的姑娘喲

圓圓的臉臉

白狼眨著眼

姑娘羞紅臉

姑娘喲,何時才能讓俺香香你的臉

走在山上興奮過後我的心裏又開始七上八下的,其實我在部隊裏隻不過去打過兩回靶,我的槍法用班長的話說就是:小杜子的槍法就比我閉著眼睛打槍準那麼一點。為這事他沒少笑話我,因為我入伍才三個月抗美援朝就開始了。我是第三批被送到朝鮮的,全班裏像我這樣沒開過槍的就有好幾個。為這事班長愁得差點撓破頭皮,坐火車時他就把我們叫在一起,小杜、小張、小李,你們沒有上過戰場,到時候一定會怕。別尋思丟臉,我當初也怕。第一次打國民黨反動派時我嚇得尿過褲子。記住打槍時千萬別閉眼,你不瞄準把老美打死,老美就會把你給斃了。我們那些人聽了都用力地點頭。剛下火車站在隊伍前的指導員舉起了手裏的步槍。同誌們,再往前就是鴨綠江。明天我們就會過到河那邊去打美帝國主義,有沒有信心把美帝國主義打回他們的老家去?有!我們跟著舉起手裏的槍,結果小李的槍掛在我的背包上,他慌忙中就扣動了扳機。

唉,怎麼突然想起了這個。我摸了摸身上的傷,早就已經不痛了。我不恨小李,倒是我醒來後看到小李那張哭出大鼻涕的臉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小李告訴我他已經寫了檢查,並且跟指導員申請去了前鋒班。指導員說他沒打過仗不讓他去,他在指導員麵前跪著不起來,最後指導員沒有辦法同意了他。也是在我離開支隊去老王叔馬場養傷那天,我聽說小李在第一次行動中就犧牲了,他為了吸引敵人注意力一個人跑進了火線,被美國佬打得像蜂窩一樣。

想到了小李,我的眼淚又不知不覺流了下來。我抹了把眼淚抬起頭,日頭已經高高地掛在頭上了。我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結果連個鳥都沒有看到。虎子跟在我身後伸長了舌頭,我也解開了衣服扣子直扇著風。現在才知道打獵是怎麼回事,根本和想象中不是一回事。虎子在山上也找到了幾個兔子洞,我跟著掏了掏也不見有兔子。我知道兔子是最精的,一個窩好幾個出口,你在這個洞口挖它早就那個洞口跑了。後來我看見虎子再去掏兔子洞也懶得去理它了。再說野雞這東西,雖然飛得不高但是張開翅膀一躥就是十幾米,落在草叢裏就再也看不到。虎子腿又瘸跑得還沒有我快呢,就更別說攆野雞了。雖然一路上不時就會有野雞從我身邊飛過,可是等我跑過去時早就找不到影了。就這樣一直挨到日頭快落了山我也沒打到個毛。看天晚了我也隻好回家了,飯桌上老王叔笑著勸我別心急。我是越聽越心急,第二天更早就一個人跑了出來,結果還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