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索到了門口,打開了門。曲柳村夏日清晨的新鮮空氣撲麵而來。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整個心肺舒暢開來。她想,自己的幸福生活將從此開始,她從此擺脫了父母親沉悶的家庭,擺脫了父母兄弟的白眼和指桑罵槐的謾罵,她不再是父母兄弟眼中的討債鬼,她現在是一個幸福的妻子。
在此之前,她對啞巴大叔心懷恐懼。她怕離開家之後又會陷入另一種痛苦,新婚之夜啞巴大叔的表現讓碧蓮心安。新婚之夜,從酒醉中醒轉過來的啞巴大叔發現了一個奇異的世界,紅紅的燭光中,碧蓮潔白的臉蒙朧而又真切。碧蓮沒想到粗獷的啞巴大叔會如此細膩。啞巴大叔捧起她的臉,輕輕地吻她的唇,然後,他一點一點把碧蓮的衣服褪去,他發現碧蓮的身體潔白如玉,閃耀著白瓷的光芒,他驚呆了。啞巴大叔吻遍了碧蓮的全身,然後才輕輕地進入了她的身體。在啞巴大叔吻遍她全身到輕輕進入她身體到猛烈的撞擊,碧蓮的淚水痛快地橫流著,她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幸福的漩渦。
在這個清晨裏,碧蓮品味著新婚帶來的喜悅和甜蜜,她站在家門口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啞巴大叔悄悄地起床了,他來到碧蓮的身邊,把嬌小的碧蓮扶進了廳堂。他們沒有語言和目光進行交流,碧蓮隻是用心靈去感受啞巴大叔的愛。啞巴大叔讓她好好坐在那裏,然後去弄早飯。碧蓮可以感覺到啞巴大叔的心同樣沉浸在幸福之中。
啞巴大叔扶碧蓮進屋裏的情景,被躲在不遠處的黑子看見了。黑子眼中滿是憂傷。他想,啞巴大叔再也不會和他親近了。
黑子的憂傷引起了母親的注意。
母親問黑子:“黑兒,你昨晚又做夢了?”
黑子點了點頭。
母親說:“黑兒,你也長大了,你應該學會自己生活,應該學會堅強。”
黑子點了點頭。
母親說:“黑兒,我看得出了,你對啞巴大叔結婚,心裏是不高興的。”
黑子否認道:“沒有哇。”
母親說:“黑兒,你不用嘴硬,你是從我的肚子裏鑽出來的,把你養大,你心裏想什麼,我都很清楚,你騙不了我的。”
黑子低下了頭。
母親又說:“你想想,啞巴大叔對你那麼好,他如今娶親了,你應該替他高興才對。難道你願意看到啞巴大叔孤苦一生嗎?”
黑子搖了搖頭。
母親的話是對的,但黑子還是一下子轉不過彎來,心裏酸溜溜的,很不好受。
新婚的那段時光,碧蓮是曲柳村女人們羨慕的新娘。
啞巴大叔把碧蓮當成了寶貝,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他不但什麼活都不讓她幹,而且還把碧蓮伺候得舒舒服服,對她百般疼愛。每天晚上,啞巴大叔燒好水,把她抱進澡盆裏給她洗澡,把她洗得幹幹淨淨,香噴噴的。
村裏的女人們看在眼裏妒在心頭,她們會說:“瞧那瞎婆娘,成皇太後了,也不撒泡尿照照,是什麼東西!”
碧蓮自然聽不到那些嫉妒萬分的話,她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三朝回門那天,啞巴大叔背著她回了河背村娘家。河背村的人對她刮目相看,都說她好福氣,嫁了個如意郎君。她娘家的人也高興,打了酒割了肉殺了雞宴請啞巴大叔。碧蓮找到了從未有過的自尊。
碧蓮被啞巴大叔興衝衝地背回河背村的路上,她伏在啞巴大叔的背上,聞著啞巴大叔身上那種特有的汗味,陶醉極了。
黑子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棵樹下,用草須逗著螞蟻。他逗得那隻螞蟻無所適從。他其實早就看到了啞巴大叔。要是換成往常,他會笑著朝啞巴大叔迎過去。可今天,他沒有那種勇氣,他不喜歡碧蓮。啞巴大叔背著著碧蓮來到了黑子麵前,笑著朝黑子嘰裏咕嚕地說著什麼。黑子扔掉草須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遠遠跑開了。啞巴大叔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黑子怎麼啦?他萬分無奈,看著黑子瘦小的背影消失,心裏難過極了,他的眼中出現了迷離的色澤。碧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從一開始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