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土生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碗飯很快就見了底。他端起第二碗飯剛扒了一口,就看見幾個人走進來,坐在他旁邊的一張桌子旁。跑堂的走了過去,問:“你們吃點什麼?”
一個壯漢說道:“我來點吧,炒一盤豬腰子,再來一盤豬耳朵、一盤花生米,對了,再來一個幹蒸豬肉。”
跑堂的說:“今天碰到一個大方的主了,好的,你們等著,很快就上來。”跑堂的用怪異的目光瞟了丘土生一眼,好像在說:“小氣鬼。”
“弟兄們辛苦了,我看中午喝點酒吧。”壯漢說。
“好的好的。”看來他們也是一夥酒友。
丘土生一聽到“酒”字,腦袋瓜嗡了一聲,他停下了筷子,眼睛亮了亮,他使勁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神思有些恍惚。他在心裏說:“丘土生,你要堅持住,你口袋裏的幾塊錢,是一家人過節用的,你千萬不要把它拿去喝酒哇。”他狠狠地往嘴裏扒進一口飯,嚼了幾下,怎麼也吞不下去。
不一會兒,他就聞到了酒味。
那酒氣忽忽悠悠地飄進了他的鼻孔,他長長地呼吸了一下,哇,這酒好香,一聞就知道是地道的地瓜燒。說實話,他很少喝這樣的酒。這酒貴,比米酒要貴一毛錢呢。他記得自己隻喝過兩次,一次是丘火木的兒子結婚時喝的,還是一次是幹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反正就喝過兩次。
酒香勾得他肚子裏的酒蟲發作起來。
他看著碗中的飯,無法下咽了。這可如何是好?酒的味道不斷地飄進他的鼻孔裏,他在心裏罵道:“娘的,為什麼偏偏要和我作對,在我吃飯的時候你們來喝酒,這不是故意勾起我的酒癮嘛!”他聽到了他們碰杯的聲音,喝酒時的滋溜聲讓他滿嘴都是口水。跑堂的在一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吃個白米飯還拖泥帶水,兩口扒完走人得了。”丘土生在心裏罵道:“狗眼看人低!”
丘土生摸了摸口袋。
他算了一下,總共有六塊三毛錢,買飯已經花了三毛錢,還剩六塊錢。過節頂多也就花個四塊錢左右,那麼還有兩塊錢。這麼一算,把他的心給算活了,他拿出一快錢可以買三斤地瓜燒。
他的眼睛迸發出一種光芒,他突然大聲說道:“給我拿酒!”
跑堂的走過來,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這個穿著補丁衣裳的漢子,“你要喝酒?”
丘土生說:“對,我要喝酒。”
跑堂的問:“你真的要喝酒?”
丘土生有點生氣,他掏出三塊錢,放在桌子上,“叫你拿酒就拿酒來,羅唆個屁!”跑堂的也有氣,“喝酒就了不起了?要多少?”丘土生說:“來三斤。”
跑堂的睜大了雙眼,鄰桌的壯漢也偏過頭望了望丘土生。跑堂的根本就不相信這個漢子能喝下三斤地瓜燒。鄰桌那幾個人才要了兩斤。
“去呀,老子的酒癮上來了!”丘土生不知哪裏來的豪氣。
別人喝酒都是用杯子,丘土生不用杯子,他用一個碗喝,那一碗酒足足有半斤。隻見他眼睛裏放著綠光,端起一碗地瓜燒,像喝白開水一樣咕咕咕咕一氣喝見了底。他抹了一下嘴巴,咂了咂嘴,“好酒,好酒!”
他又倒了一碗酒,端起來,一仰脖子又咕咕咕咕一氣喝見了底。他又抹了一下嘴巴,“真他娘的是好酒,好酒哇!”
接著,他又倒了一碗酒,笑了笑,端起來咕咕咕咕地一氣喝完。他再次抹了一下嘴巴,“好酒就是好酒,這真是沒說的!”
他正要倒酒,酒壺被那壯漢拿過去了。這時他才發現,鄰桌的人全站起來了,睜著眼珠子看著他。那跑堂的也沒話說了,張大了嘴巴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