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無疾而終(2)(1 / 3)

幹脆的,她一句話也沒有對黑子說。黑子失望極了,赤毛婆婆怎麼就坐視不管呢。赤毛婆婆後來一直沒有和黑子提起這件事。

赤毛婆婆的態度有時讓黑子著實感到迷惘。

黑子八歲那年,村裏來了一個大幹部模樣的人,他穿著軍裝,後麵跟了幾個隨從,他們徑直來到了赤毛婆婆的家裏。

大幹部也不年輕了。

他一進到赤毛婆婆家,兩眼潮濕。

他哽咽地說:“赤毛婆婆,你還認識我嗎?”

赤毛婆婆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她隻是說:“我從來都不認識你。”

大幹部說:“你老人家仔細想想,我是周訊呀,就是你當初救過命的周訊團長呀。”

赤毛婆婆平靜地說:“貴人,你走吧,我真的不認識你。”

大幹部很傷感:“怎麼會呢,你老人家是不是——”

赤毛婆婆的語調有點冷:“我還沒有老到糊塗的時候,你不用再說了,你還是走吧。”

大幹部無限傷感地站起來,走出了赤毛婆婆家。大幹部走的時候,給赤毛婆婆留下了兩百元錢。

赤毛婆婆對在一旁的黑子說:“黑子,把這錢給那人送回去。”

赤毛婆婆的話中隱含著一股威懾力。

黑子二話不說拿著錢就追了出去。

他對大幹部說:“赤毛婆婆讓我把錢還給你。”

大幹部說:“你拿回去吧,我是不會收回來的。”

黑子說:“不行,赤毛婆婆說了,她不要這錢。”

大幹部說:“那就給你吧!”

黑子說:“我不要,赤毛婆婆說了,要還給你!”

黑子堅定的目光讓大幹部的眼睛跳動了一下,他收回了錢,回頭望了望古舊的曲柳村,蒼涼地走了。

大幹部是從鎮上徒步走到曲柳村來看望他的救命恩人赤毛婆婆的。

那是一九二九年的事了,當年周訊是紅軍的一個團長,他負傷之後被國民黨追到了曲柳村,當時他就躲在赤毛婆婆的家裏。

黑子和王鬆國去縣城裏參加高考那幾天,黑子母親心神不寧,她老擔心黑子考不好。她來到赤毛婆婆家裏,對著那尊觀音菩薩的木雕,喃喃地說:“觀音菩薩保佑,保佑黑兒順順利利,一舉高中。”

赤毛婆婆說:“我看到靈光了。”

一九七七年八月,郵遞員送來了兩份錄取通知書。

鄉郵員老陳騎著單車一路丁丁當當地進了村。鄉郵員老陳的到來,讓曲柳村的人興奮不已。每次人們一聽到他自行車的鈴聲,就趕緊跑到門口,等待著,看看有沒有遠方親人的來信。老陳騎著自行車來到了黑子家門口。母親早在家門口等候了。其實黑子也聽到了那自行車的鈴聲,但他不敢出去,他怕失望,多少次,自行車的鈴聲從門口響過,卻總是沒有音訊。

老陳對在門口等待的黑子母親說:“老嫂子,恭喜你了,北京大學來的信,快拿去。”

老陳的臉上也洋溢著笑容,他多少年沒有送過這種信件了,如今他又能送這種給人帶來鼓舞帶來激動的信了,他能不由衷地高興嗎?

母親喜形於色,她大聲喊道:“黑兒,快出來,北京大學來信了!”

黑子一激靈地站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出去。他一接過那封信,看到信封上鮮紅的“北京大學”四個字,心都快跳出來了。他迫不及待地拆開了那封信,是錄取通知書。

黑子先是呆了一會兒,隨即跳起來,對著母親說:“我考上大學了——”

母親笑了,那笑容裏有甜酸苦辣。

老陳看著他們母子高興的樣子,悄悄地走了。

他還要去王鬆國家送錄取通知書呢。

他歎了口氣,有些傷感,但更多的還是為曲柳村能出大學生而欣慰,他自言自語地說:“鄉村裏飛出金鳳凰了。”

他騎上了單車,朝王鬆國家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