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16(1 / 3)

第十六章

冬子想喊,因為李公公交代過他,有什麼事情就喊,喊他也可以,喊吳媽也可以。他突然不想喊了,因為壓根就不想見到李公公,也不喜歡那個吳媽,她成天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鬼魂一般,有時會突然悄無聲息地站在冬子身後,嚇他半死。

冬子的心髒受到了壓迫,狂亂地跳動,雙手捂著胸口,企圖讓它平靜。如果房間門沒有悄然打開,也許他狂蹦亂跳的心髒就真的平靜下來了。有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了房間,冬子屏住了呼吸,大氣不敢出一口,捂住胸部的手在顫抖。

進來的是誰?

冬子突然聞到了一股怪味,見不得陽光的腐朽酸臭的氣味。他對這種氣味異常的敏感,準確地判斷出,進來的人就是被他稱做“皇爺爺”的李公公。

李公公為什麼要在這個夜晚潛進他的房間?

冬子不想搭理李公公,趕緊閉上了雙眼睛,裝著熟睡的樣子,還裝模作樣地發出細微的鼾聲。冬子想,好在自己今晚沒有進入到地洞裏探尋什麼秘密,要是被李公公發現,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在李家大宅裏,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進來的果然是李公公,此時,他穿的不是龍袍,而是穿著白色的睡衣睡褲,剛剛進來時,因為外麵寒冷,白生生的臉上還起了雞皮疙瘩。房間裏暖烘烘的,很快地,他恢複了正常。

李公公走到床邊,借著蠟燭的光亮,看清了冬子白裏透紅的臉。

李公公輕聲地叫喚:“孫兒,孫兒——”

冬子裝作沒有聽見他的叫喚,睡得很安穩的樣子。他本以為李公公見自己熟睡就會離開,沒有料到,李公公竟然爬上了床,鑽進了被窩。

李公公左手掌托住左腮,肘撐在床上,側著臉端詳著冬子白裏透紅的俊秀的臉。冬子感覺到他的臉離自己很近,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可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什麼樣的。李公公呼吸出來氣息特別難聞,像是發餿的臭肉,冬子馬上聯想到他吃油炸人肉時的情景,就想嘔吐。他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心裏希望他趕快離開。

李公公用右手輕輕地撫摸冬子的臉,冬子的臉上仿佛有冰涼的蛇滑過,那種冰涼一直滲透到他的心上。接著,李公公的食指指尖輕輕地劃著冬子紅潤的嘴唇,他覺得有螞蟻在嘴唇上爬,奇癢無比。

冬子真想一把推開他。

李公公口裏輕輕地說著什麼,有種奇怪的魔力控製住了冬子,他頓時渾身癱軟無力,想動也動不了,連反抗的情緒也被消解得幹幹淨淨。本來異常清醒的冬子漸漸地變得迷迷糊糊的,仿佛真的進入了睡眠的狀態。

李公公脫光了他的衣褲,把嘴唇湊到了他的嘴唇上,親吻著冬子。

冬子無法動彈,任憑李公公的擺布。

老太監的雙手在冬子少年細嫩飽滿的皮膚上遊動著,口裏喃喃地說著什麼,雙眼散發出狼般獸性四射的光芒。

老太監的呼吸沉重起來,他的手摸到了冬子的下身。

李公公的身體突然抽搐了一下,雙手把玩著冬子鮮嫩的小雞雞,激動地說:“多好的寶貝呀!”

他眼中突然流下了淚水。

臉部肌肉抽搐。

他腦海裏浮現出被閹割時的情景……他的雙手抓住了自己的頭發,喉嚨裏發出了絕望的嗚咽。

李公公的嗚咽是那麼的悲涼。

不一會,李公公把慘白光溜的臉埋在了冬子的下身上,舔著他的小雞雞,邊舔邊流著淚說:“多好的寶貝呀,多好的寶貝呀,我的寶貝呢,我可憐的寶貝呢?”

老太監也許想起了遙遠的童年,想起了曾經那個靈秀的少年,也是如此的幹淨,一塵不染……可當他在京城裏做生意失敗的父親無情地把他閹了後,一切都改變了……想起來,像做了一個夢,滿眼辛酸淚!人一生就是一個夢,可怕的夢哪!

李公公抬起了頭,舌頭舔著嘴唇。

他仿佛是在回味著某種特殊的味道,這種味道已經離開他很久很久了。

李公公的目光迷離。

他呆呆地注視著冬子的身體,好像是在注視著自己童年的身體。

良久,他顫巍巍地伸出手,一把把冬子的小雞雞握在了手中,低聲說:“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被閹割的,永遠也不會被閹割的!多好的寶貝呀,不會和你的身體分離的,不會的,永遠不會的!誰敢奪走你的寶貝,我就活剮了他,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把他的命根子剁碎了,拿去喂狗!這是我的寶貝,我的寶貝,誰也不能將它奪走,誰也不能……”

……

迷迷糊糊的冬子大汗淋漓。

對冬子而言,這也是一場噩夢。

李公公走出了冬子的臥房。

他站在空空蕩蕩的廳堂裏,內心突然有了某種衝動。

那是一股欲望,在他體內裏衝撞。

其實,他早就沒有了這種欲望。

可在今夜,欲望之火會重新燃燒,也許這是個奇跡,也許他真的不是個閹人了,也許他成了唐鎮的天子,老天爺給了他力量,讓他返老還童!他伸手摸了摸下身,感覺閹割過的地方長出了一截命根子。

李公公的呼吸變得沉重。

他的身體在燃燒。

廳堂裏的燈籠高懸,透出暗紅色的光。

此時,他迫切希望自己有個女人!

也許他真的需要一個皇後!

李公公來到吳媽的房門前,敲了敲門。

吳媽在裏麵警惕地說:“誰——”

李公公顫抖地說:“是老夫——”

吳媽聽清了李公公的聲音,趕緊下床打開了房門。

李公公朝徐娘半老的吳媽撲了過去!

吳媽驚叫了一聲:“皇上——”

李公公把她推到床上,喘著氣說:“吳媽,老夫要你——”

吳媽仰麵倒在床上,恐懼地看著李公公,頓時不知所措。

李公公餓狼般撲在她身上,撕扯她的衣服。

吳媽明白了他要幹什麼。

她的臉色漸漸地平靜。

李公公還是不停地撕扯吳媽的衣服。

吳媽笑了:“皇上,你真要我?”

李公公說:“要,要,要你——”

吳媽笑著說:“皇上,你行嗎?”

李公公說:“行,行,我行——”

吳媽說:“我自己脫吧。”

說完,她利索地脫光了衣服。

吳媽的裸體很白,白得刺眼。

李公公揉了揉眼睛,看到的仿佛是少女的身體。他迫不及待地撲倒在吳媽的身上,雙手抓住了吳媽鬆弛的奶子,使勁地揉搓。他下身重新長出的命根子進入了吳媽的體內,不停地衝撞。吳媽躺在那裏,臉上掛著笑意,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不興奮,也不冷漠。

李公公畢竟老了,不一會就喘不過氣來了。

吳媽把他放在一邊,輕聲對他說:“皇上,你不行呀,以後別這樣了,好不好,怕傷了你的龍體哪!”

李公公體內的火被吳媽的話澆滅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體,空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李公公內心無比的淒涼。

他心裏說:“你就是當了皇帝,你還是個無用的閹人!”

李公公突然伸出手,惡狠狠地抽了吳媽一記耳光,咬牙切齒地罵道:“賤貨!”

吳媽挨了打,還陪著笑臉:“皇上,隻要你心裏舒坦,你就打吧,我承受得起。”

李公公默默地穿好衣服,走出了吳媽的房間。

吳媽說:“皇上,我送你回房吧。”

李公公冷冷地擺了擺手。

吳媽看他走出門後,就關上了門。她摸了摸火辣辣的臉,牙縫裏蹦出一句話:“閹人,還打我,沒有用的東西!”

李公公沒有聽到這句話。

如果他聽到了,也會把她掐死!

回到臥房後,李公公無法入睡。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自己的臥房裏進入了地下通道。李公公提著燈籠,在地道裏往某個方向摸去。他沒有去那個常去的地下密室,而是來到了浣花院的一個小房間裏。他從地道爬上了那個隱秘的小房間,就聽到了一個男人粗壯如牛的喘息和女人痛苦的哀叫。

李公公顫抖著取下了牆上兩塊鬆動的磚。

一綹亮光從另外一個房間裏透過來。

李公公把臉朝那牆孔裏貼過去。

他看到了這樣的情景:赤身裸體的李慈林把同樣是赤身裸體的趙紅燕壓在身下,瘋狂地強暴著……

李公公的眼珠子冒著火,嘴唇發抖,渾身抽搐。

此時,在李公公的想象中,壓在趙紅燕身上的仿佛不是李慈林,而是他自己。他不知道多少次,通過偷窺,達到心理的平衡。

突然,從某個角落裏飄出一個聲音:“你是個閹人!”

李公公的臉扭曲了。

他頹然地坐在地上,呐呐地說:“我不是閹人,不是閹人,我是皇帝,至高無上的皇帝!我要閹了你們,李慈林,李騷軲……我要閹了你們,我要把全唐鎮的男人全部閹了,唐鎮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說著,他站了起來,把那兩塊磚鑲好。

之後,李公公淚流滿麵。

他回到了地洞裏,邊走邊哭,開始是嚶嚶的哭聲,不久,就變成了號啕大哭。

兒子一夜未歸,朱月娘一夜未眠,心急如焚。

上官清秋端著黃銅水煙壺,邊吸煙邊安慰她說:“文慶也不是一次兩次不回家了,你放心吧,他跑不了的,遲早會回來的!你急了也沒有用,反而傷身體,你呀,多少年來都一樣,為兒女操心,這有什麼用呢?還是學學我吧,把心放寬,這樣還能多活幾年,否則死得快!”

朱月娘的雙眼紅腫得爛桃子一般,哀怨地說:“我不聽你這個臭鐵客子的話,你是個狼心狗肺的人,你連吃了塊人肉還回家來得瑟,你惡不惡心呀,你這樣的人還有什麼良心,你想的都是你自己,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死活,自私透頂了!你活得再長壽又有什麼用?都活到屁股溝裏去了!”

上官清秋笑了笑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憑甚麼要為別人考慮,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等兩腿一蹬死後,甚麼也沒有了,誰也不會和我有任何關係了!甚麼兒女,甚麼錢財,都見鬼去吧!活著一天,就讓自己舒坦一天,其他事情我是不會管那麼多的了。死老太婆,想開一點吧!你已經對得起文慶了!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難道我們管得了他一輩子?”

朱月娘抹了抹眼睛說:“我不想和你這個臭鐵客子說話了,你過你逍遙自在的生活去吧,那老太監不是賞了你銅煙壺和人肉嗎,你再去找找他,讓他再賞你一個女戲子,你就真的快活了,我們娘倆是死是活都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上官清秋臉色變了:“死老太婆,我看你真的是不想活了,也不怕隔牆有耳,你這樣說順德皇帝,要是傳到他的耳裏,你曉得後果有多嚴重嗎?”

朱月娘沒好氣地說:“我管他什麼皇帝不皇帝,你去告我狀好了,讓他也把我抓去活剮了,你們不就又有人肉吃了嗎!還在這裏幹甚麼,快去告我的狀呀,我等著他們來抓我呢!我可不像你那麼沒有骨頭,一點小恩小惠就把你收買了,恨不得叫那老太監爹呢!”

上官清秋神色驚惶:“我求求你就別胡說八道了好不好,說不好真的要出人命的!”

朱月娘歎了口氣說:“唉,我這條老命要不要都無所謂了,可憐我的文慶呀,你在哪裏?”

這是個冷漠的清晨,雪停了,風也停了,唐鎮人家的屋頂和街巷都鋪滿了厚厚的積雪。朱月娘走出了家門,看到灰暗的雪,心想,兒子會不會被如此灰暗的雪埋葬?

她又返回家,拿了一把鋤頭,去找上官文慶。

朱月娘還是選擇一些比較偏的角落,看兒子會不會躲在那些地方。特別是看到積雪很厚,有鼓突起來的地方,她就更加小心了,用鋤頭輕輕地刨開積雪,看個究竟。

在某個角落裏,朱月娘刨開一堆積雪後,頓時驚叫了一聲,扔掉了手中的鋤頭。積雪裏竟然埋了一根灰白的死人骨頭,死人骨頭的表麵已經沒有光澤!這是誰的骨頭,不會是兒子的吧?不對,兒子的骨骼沒有那麼大。

朱月娘瑟瑟發抖,驚魂未定。她揀起地上的鋤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