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穆雲娘的口供也不能全信,誰也不能保證她是否和肖漣串供。隻是剛剛看這姑娘可比前兩日憔悴了許多,還哭哭啼啼的,倒也不似那天在鞠場上的爽利模樣。”退堂後,史無名斜倚在椅子上,崔四在給他捶背。
“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能不憔悴?”李忠卿倒似一口鍾,穩穩當當的盤恒在椅子上。
“聽說黃肚皮的家人和他的那幫狐朋狗友跑到穆雲娘家去鬧了,要賠錢和賠人。要說這穆家這兩天真是禍不單行,女兒惹上了這幫無賴,而兒子又丟了。鬧的真是家不成家,偏偏還有些人要趁火打劫!現在有人就在穆家二老耳邊吹風,說是肖漣因為他二老不同意他和雲娘的婚事,所以才報複殺死了小夕。”崔四嘟嘟囔囔的說。
“父母不允,這穆家和那肖家有什麼大恩怨嗎?抑或是女方父母嫌貧愛富?”
“這倒不是,隻是雙方的老人家在年輕時有些不愉,這小縣城能有什麼大事?李家的狗咬了張家的雞,王家的田壟過了周家的地頭,雞毛蒜皮的小事,隻不過大家都能認真的鬧的臉紅脖子粗罷了。可笑這穆雲娘家和肖漣家的老人就為了這點小事鬧的不相來往。可是孩子們卻在私下裏悄悄的好起來了。”崔四的口氣有些嘲弄,“而那黃肚皮據說在從前就這穆雲娘諸多糾纏,如今我看他是想借裝瘋賣傻賴上這姑娘。隻不過……”先賴上了大人你啊!
最後那句他沒敢說。
“黃肚皮,紅鼻頭,懶掉牙……這幾個人倒是有些意思!”史無名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忠卿,你對今日看到的那個冰窖的現場,有什麼想法?”
“冰窖裏的血很可疑。”李忠卿非常認真的回答。
“哦,為什麼?”史無名眼角帶笑,問道。
“首先,那麼大的血量,應該是把人全身的血都放了出來,那麼這個的前提就是,出血的人必須是活著的。”
“是啊,人死了割開傷口雖然也能放出血,但那隻是非常少量的。”史無名點點頭,“但也有可能是凶手先放血——比如說從手腕,然後在人死後才取心,也是有可能的。”
“那我們來看看這個路線圖吧。”李忠卿認真起來,從書案上取來了毛筆和紙,在茶桌上鋪開,圈圈點點。
“河邊——縣中的肉鋪——靠近後山的小樹林——後山的冰窖。小夕帶了消息給肖漣,然後兩人從河邊走開,此時被懶掉牙和紅鼻頭發現,小夕和肖漣途中經過李屠的肉鋪,被李屠看見,然後走偏街小路到後山的小樹林,見到了穆雲娘,兩人在一處說話約有一柱香時間——這期間小夕據說在林外放哨,可是二人出來之時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便以為他先回了河邊。隨後也回到了河邊賽龍舟,可是這時就發現小夕不見了,陶家無法才另找了個孩子頂替,然後就在河中發現了人心,最後是第二天找到滿是鮮血的冰窖現場。
“也就是說小夕如果被害,凶手是肖漣的話,那定然是在他去後山的時候下手,想要從手腕放幹一個人的血……我們往多裏說,一柱香。而肖漣從河邊離開了多久?別人回憶大約是小半個時辰。(古時用香鍾計時一般認為一炷香可燃一刻)
“而從河邊走到後山樹林大約需要一柱香的時間,如果跑的話,時間會縮短一半。而到半山的山洞,時間會用的更多,山上的路,本來就是看著近走起來遠,我試了一下,如果全力奔跑的話,從河邊到冰窖怎麼也需要一柱半香的時間。可是我是兩手空空,而肖漣還要帶著一個孩子。也就是說,他根本不可能全力奔跑。在這半個時辰裏,他要做的事情——殺人、方血、剖心、藏屍,再跑回河邊,根本做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