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內。
太皇太後悠閑的修剪著內殿的枝丫，沈湘已經跪了一個時辰還不見她開口。
三年未見，孝儀還是這個脾氣。
“喲，看我這記性，竟忘了還有個人，還不趕緊賜坐。”孝儀把剪刀交給奴婢，擦了擦手才肯丟給沈湘一個眼神。
“謝太皇太後。”腿跪的有點麻，她被丫鬟攙扶著起身坐在椅子上。
換做以前別說跪著了，就是行禮她也是隨心情的。
孝儀上下打量著她，見她乖順便漫不經心開口，“你確實長的很像她，但孩子這偌大的紫禁城絕非情愛能長久，帝王之愛更是如此，誰能一直保持盛寵不衰？若是你能幫哀家留意些皇上身邊的事，哀家定會護你周全，往後有哀家撐腰，你的位分、尊榮都不在話下。”
所以弄半天是想讓她當奸細？
未等沈湘回話，門外通傳聲響起，“陛下到！”
儲燁抬腳入內，視線不輕不重的從請安的沈湘身上掃過，最後看向孝儀，“皇祖母安。”
“嗯。”孝儀聲音不高，帶著絲絲的怨氣，“哀家就是在你那借個宮女，這犢子就護的這般緊？”
儲燁入座，聲音冷淡，“從小到大隻要皇祖母想要的東西，孫兒就算是再喜歡也從未忤逆過。”
“你在埋怨哀家？”孝儀眉頭微皺。
儲燁拿起李德泉承上來的碎玉，在手裏端詳，聲音散漫，“何出此言？”
“哼！自打三年前黎湘去世，你就沒個好臉色給哀家，你明知道哀家跟她父親有血海深仇，你倒好直接封她為皇後入皇陵！每年都去祭拜，這期間哀家有說過什麼嗎？”孝儀臉色鐵青，氣的渾身發抖，
黎湘是她的上個身份的名字。
但儲燁竟然在她死後把她立為皇後。
她說怎麼在天壇那次李德泉要喊先皇後娘娘呢。
【所以說宿主，儲燁根本就沒有把你給忘了，而是一直記得你？】係統小小分析了一下。
沈湘眼眶微紅，揪著手裏的帕子漸漸用力。
那為什麼要一開始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
是不相信她會回來嗎？
還是說不相信眼前人是她。
儲燁神色發冷，鳳眸微掀，言語冷淡，“皇祖母還記得這個東西嗎？”
孝儀看向他手裏的碎玉眸光一沉，頓時氣消了一大半。
那個東西化成灰她都記得。
當年她還是太後時膝下撫養了兩個孫兒。
四皇子儲衍是皇後所生，二皇子儲燁的生母是個天姿國色的賤婢，卻是個短命的。
那塊玉壁便是儲燁娘生前唯一的遺物，因著儲衍看上了想借過來，沒想到一個不留神摔碎了還劃破了手，讓她好一陣心疼。
“燁兒你四弟當時尚且年幼不懂事，那疤痕現在還在呢，你個做哥哥的怎得能計較到現在？”
孝儀目光閃躲，語調也虛了半分。
儲燁指腹摩挲著玉璧裂痕，眼底泛起冷冽的碎光：“皇祖母可還記得，當年您讓公公把這碎玉丟出宮門時，孫兒在雪地裏跪了三個時辰才求得您留下它。”
孝儀攥緊佛珠的手一顫。
“如今孫兒倒要謝過皇祖母。”
他忽然將碎玉擲於金絲楠木案幾，玉石相擊發出清越聲響：“若沒有您當日教誨，孫兒怎會明白這宮裏最沒用的便是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