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不是從那裏頭出來了。要知道從那裏出來的,你就得往下看,要仔細看,其實也不用太仔細了,就像你檢查百元大鈔那樣或者像看你收到的第一封情書那樣就可以了。
也許是祖祖輩輩在土裏刨食苦怕了,那時候不像現在這麼機械化的,一切基本都靠手割肩抗,每到麥收季節,麥收也就是短短的十幾天的時間,因為怕遇上連陰天,老百姓黑白的蹲在地裏揮著鐮刀收麥子,就連完整的吃飯喝水的空也沒有,割完了還要把麥子一把一把的捆成麥個子,那時最現代化的農業機械是牛拉的木板車,再一車一車的拉到麥場,一個一個的把麥個子散開、一遍一遍的翻曬、然後是用牛拉的石頭碌碡一遍一遍的碾壓、再起場、揚場、再晾曬、揀著好的交公糧、入倉、再馬上在收割完麥子的地裏種上玉米……,就是這短短的十幾天足夠使人脫下幾層皮,緊繃的弦一閑下來,每個人就會立即癱倒下來,如同生了一場大病,躺在床上幾天起不來……,再一個是秋收,也不比麥收差多少。再者,累和苦也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在大運動量的甚至有些慘無人道的苦和累之後,繳上公糧、繳上三提五統……,再也剩不下多少了,隻能是勉強的養家糊口,並且是相當的勉強,在土裏根本刨不出什麼希望來。所以,當初中畢業時,父親毫不猶豫的選擇讓我報考師範,當然也主要是聽從了班主任鍾老師的意見。
雖然身體從小就很疵毛,但成績和它不成正比,從一年級開始就一直不疵毛,那時農村還沒有幼兒園。那時在農村學習覺得差不多的首先想的就是上師範或是其它的中專學校,最後考不上的才是高中,這是農村孩子的星光大道。因為,隻要上了師範或中專戶口就出來了,成了公家人,這是農村孩子跳出農門的唯一既安全又快捷的通道,都說現在考大學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當時農村的孩子考師範、考中專和現在考大學相比,隻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說過我的身體從小就很疵毛,但是我的學習成績並不疵毛,實事求是的講我的成績不但不疵毛,而且還是很突出的,從我在我們村小的地位就可以看出我是多麼的聰明,起碼在我們村小我就不個學生,我的意思是不是一般的學生,而是就如同現在的神童差不多,從我的名字可以看出來,張俊馳——俊才星馳嘛!其實我以前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張滿倉,這是我入學一個星期後老師給我起的新名,老師說以前的名字對不起我的腦子。
如果這還看不出我這鄉村神童的麵貌的話,你可以接著往下看,當老師給高年級學生講對聯時,我眨吧眨吧小眼睛立即就隨口吟出一副對聯:
廟小神氣大,池淺王八多。
老師愣了半天,回過神來親呢的拍了拍我的頭說,兔崽子!兔崽子!
還有呢!當我學了第一首七言絕句後,想都不想的立馬寫了一首七言絕句:
《晚秋》
小村茅舍數清煙,幼駒戲母四蹄翻。花謝遺香猶還在,飛霜鳴蟲豔滿園。
老師看了後就問:從哪兒抄的?我說我寫的,老師拿眼瞪了好長時間說一邊去,接著又讀了幾遍,然後拿出唐詩三百首一頁一頁的翻,又拿出其它書來翻了很久,最後問我真是你寫的,我說是啊,騙你是小狗。老師聽後立馬拿起滿是胡子茬的大嘴巴子往我臉上湊,紮得我那小臉像找了馬蜂窩,火辣辣的痛了我一個星期,從此以後一看見嘴巴子離得近就過敏,當然女的除外,特別是越漂亮越除外。
這還沒完,當我學了第一首詞的時候,我就又莫名的卻又是自然而然的寫出了一首詞:
《沁園春九州》
放馬燕山,長城萬裏,橫世九州。掠都城遍野,紅日浴海,高橋淩空,雲展飛鷗。萬木佳綠,三川生氣,碧水藍天難為秋。望四蒼,赤旗雄風,千古風流。
天際流水同遊。波浩浪瀚誰堪後?想英雄本色,立地頂天;槍林彈雨,穿月如鉤。今朝立馬,血氣方剛,雄雞報曉皆為侯。安秦漢,走黃水飛沙,壯誌難收。
這回老師看了沒有再用他的大嘴巴子紮我,而是驚得老半天合不上嘴,據說是把嘴巴子晃了,讓鄰村專門接骨的劉大拿搖了半天才正位。
除了這些寫詩作詞的小兒科之外,還有更睿智的。當年我們上小學時還是“黑屋子土台子裏麵十幾個全是泥孩子”,三間小土屋兩間做教室,裏麵的一間是老師的辦公室,窗子是木頭格子的,外麵釘上破塑料布當作玻璃,一到陰天得點上小煤油燈,一節課下來一個一個嗆得如同小鬼,兩個鼻孔更是比煤礦工人還煤礦工人。桌子是用磚先砌成個台子,往後麵是一排比一排高,然後上麵放上水泥板,座位是自己從家帶的小馬紮或是木頭凳子……。總之吧硬件是真硬,軟件更是真軟。但這也並沒有影響我的神童身份,比如,我剛入學的那一天,老師是起勁的講,從太陽剛升起直到跑到天正當中還不散夥。對了,剛才忘記說了,我們這是複式班,一年級到五年級十幾個孩子在在同一間教室裏,老師是講了語文講數學,放下粉筆撥算盤,講了五年級的講四年級的,講完四年級的講三年級的,講完三年級的講二年級的,講完二年級的再講一年級的,但往往是還沒等到二年級一天的基本都結束了,老師對一年級基本是蜻蜓點水。現在想起來,我真是佩服我老師啊,真是人才啊!在這麼混亂複雜中還得心應手穿梭自如。還是接著剛才往下說吧,老師是講得起勁,但我是憋的要命!第一天上學老娘好好的犒勞了咱,從過年包餃子的麵**出一大捧給擀了兩大碗麵條,還放了一個雞蛋。從我聞到香味就開始流口水,兩大碗麵一端到桌子上,我就三下五除二給消滅了,以前飯量從沒這麼大,玉米麵窩頭從沒超過一個,並且吃完後還喝了一碗湯水,等吃完了才發覺嘴上被燙出了好幾個包,剛才光記著吃了沒發覺,要不然不吃這麼快了,真疼啊!更要命的是小肚子脹的比西瓜還西瓜,連腿腳都伸不直了,隻能是大辟著腿一搖一晃的去上學,惹得小夥伴們都喊我熊貓它哥——狗熊。狗熊就狗熊吧,當時也沒生氣,不是咱脾氣好,是因為實在是撐的難受,顧不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