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脯劇烈起伏。
車開出了城區,女人更加恐懼了,身體扭來扭去,兩腿亂蹬。
我冷冷地說:“省點力氣吧,落到老子手裏,你是逃不了的。”
我開著車進入了一條小路。
沿著小路,一直走,越走越荒涼。好像是快到海邊了,我降下車窗玻璃,聞到了海水的腥味。曠野一片蒼涼,我發現,這個晚上還有月光,平常在城市裏,我極少注意天空,天空有沒有月亮和星星,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借著月光,我看到不遠處,有一片房屋。
那片房屋沒有一點亮光,像一片墳地。
車熄了火,我下車,朝那片房屋走去。走近前,才知道,這是個別墅區,沒有人居住,也沒有人看管的別墅區,那一棟棟小別墅都沒有裝修,都是毛胚房,連門窗都沒有安裝。這一帶有不少這樣的別墅區,這是多度開發的結果。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這是個捉迷藏的好地方呀。
這個想法讓我莫名其妙的興奮。
我踩著月光下的雜草,回到車上,把車開進了鬼氣森森的別墅區。
“現在你知道到什麼地方了吧。”我不懷好意地笑著說。
我把她從車裏拖出來。
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我蹲下來,湊近她,可以感覺到她眼睛透出的寒氣,盡管天氣悶熱,一絲風也沒有。我說:“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幹什麼的,為什麼裝病騙我?”
我伸手撕開了她嘴巴上的膠帶。
她急促地喘著粗氣。
我說:“說呀,把一切真相都說出來。”
她囁嚅地說:“我要說出來,你能放了我嗎?”
我轉了轉眼珠子,說:“有可能。但是,你如果不說的話——”
女人說:“我說,我說。我隻是車管所的臨時工,平常幹些打掃衛生的活。是他們,他們逼我幹的,讓我裝病,隨便攔一輛車,到他們指定的地方下來,下車前,還要給司機錢,司機收不收都要給。我給錢的時候,他們就上來扣車。”
我說:“你幹過幾次?”
她說:“幹過好幾次,也不是每天都讓我幹,他們也會讓別人幹。”
我說:“具體幾次?”
她說:“我,我想想——五次——對,就五次。”
我說:“每幹一次,他們給你多少錢?”
她說:“別人我不知道,我做一次,他們給我五百塊錢。”
我朝她臉上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地說:“你真不是東西,給你五百塊錢,你就可以去害一個人,你該死!你想想,你自己也是個可憐人,還要為虎作倀,去害另外可憐的人,你忍心嗎?”
女人說:“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我改,再也不做這樣的事情了。你放我走,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我冷笑了一聲,說:“放你走,說得輕巧。”
女人跪在那裏,朝我磕頭:“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家裏不能沒有我呀——”
我點燃一根煙,邊吸邊看著她。
月光下,每棟別墅都有陰暗角落,仿佛那些陰暗處躲藏著不明身份之人,他們在窺視著我們。我體內的血在沸騰,我想,這真是個捉迷藏的好地方。我吐出口濃濃的煙霧,說:“我有個主意,我躲起來,隻要你把我找出來,我就放你走。”
女人抬起頭,說:“你,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來玩捉迷藏的遊戲,我先躲起來,隻要你能夠找到我,我就放你走,聽明白了嗎?”
女人連連點頭,說:“明白,聽明白了。”
我解開了捆住她雙手的皮帶,說:“你聽明白就好。我告訴你,我躲起來後,你不能跑,你要是跑,被我抓回來後,就不是捉迷藏這麼簡單了。而且,你想跑也跑不掉的。”
女人說:“我不跑,我不跑——”
我說:“那好吧,我們現在就開始。你用雙手把你的眼睛捂起來,不許偷看,我要發現你偷看,就不和你玩了,你也不要想回去了。”
她的雙手蒙住了眼睛,說:“我不會偷看的,你快躲吧。”
我說:“我躲好後,會扔個石頭出來,你就可以開始找我了。”
她乖乖地說:“我記住了。”
我躡手躡腳地離開她,慢慢地向最近的一棟別墅走過去。我藏在一個窗戶底下,露出半個頭,看著她。我知道,她看不到我,從她所處的位置望過來,窗戶裏一團漆黑。她站在月光下,披頭散發,像個鬼魂。我偷偷地笑了,我看不見自己笑得有多邪惡,她也看不見,誰也看不見。
過了一會,我朝另外一個方向扔出了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