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衣皮革,灰蒙蒙的天季,閉塞了夕陽,沙石鋪路,覆蓋著淒涼的晚裝。
天空,一如既往的陰霾。
鋼鐵的工廠,破敗的樓群,燃燒著取暖的火罐四周,彌漫著煤煙的嗆味。二三隻哆嗦著的人影,四五成群,依靠著廢氣班駁的牆壁,在深暗的巷裏取暖。
他們象蚊蟲與飛蛾一樣聚集在火光邊,卻又瑟瑟不敢靠近,生怕流串的火苗點燃了殘缺的翅膀,沒有希望,過去成了生命中所有的存糧。當往日被記憶洗褪,就象蛀蟲啃噬著最後的木筏,終將成為一粟塵埃....火苗嘲弄著串上半空,努力展示出最後一點光亮,在空中鄙夷的湮滅。
這是世紀末的日子。
舊的紀元去了,新的秩序還未來臨,分割的生命被強行拚湊在一起,無論如何,都看不見未來的影子。
巷子口的光,被什麼東西遮掩了,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幾個頹然的人影從門口行來,陰影遮蓋了他們的麵孔,深處的火光昏暗,照過去不免多了兩分沉重。他們腳步碎碎,每踏一步便住足三分,身體微微顫抖,說不出的薄弱。
氣息為之一窒。
那群人也不進去,隻在巷口擇了個位置,身體靠在牆上,就這樣滑落下去,無力的垂在地邊。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巷子深處響起,顫微微道:“回來了?”
群人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那個聲音又說:“可...可..找到食物了?”
整個巷子無比安靜,所有的目光都期待著傾聽回答,天空響雷,隻有火苗的炸裂聲與工廠內機械的轟鳴,所有人玩偶般機械的扭過頭去,麻木的眼神看不見分毫神彩。
灰蒙蒙的天,灰色的地,覆蓋在人的身上,沒有色彩。
除了絕望,一無答案。
“哎......”
不是知道是誰歎了一聲,無所謂蕭索,無所謂失落,就這樣幹澀的回蕩在幽暗的雙壁間,然後是拖拖拉拉的腳步聲。一盆火,熄滅了...一盆,又一盆...陸續的人轉過頭去...機械的邁著步子,朝最深處走去。
天空又炸了一個雷,還霹下一道電光,在一瞬間照亮了漆黑的小巷。
數十名佝僂的背影,枯瘦如柴的雙手,蓬頭垢麵,拖著步子朝深處走去。那裏有一道旋轉的扶梯,通向最肮髒,最絕望的的深淵。一人複一人,行屍走肉滿的朝終點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