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天一樣高20(1 / 1)

阿原突然將我抱在懷裏。

小西,今天下午我對你說的話你不要當真,我在跟你開玩笑,還有什麼人能蓋過小西的光芒呢?其實,我早就離不開你了,白天,我生活在城裏,在人堆裏鬼混,在生意場上打滾,一到傍晚,我就想,我要到小西那裏去,我要看她開荒的樣子,煮野菜的樣子,坐在簡陋的小屋裏寫作的樣子,我一點都不覺得你可憐,相反,我羨慕你,嫉妒你,我覺得你才是真正生活得精致的人,而我,雖然我有美屋華服,可我卻生活得粗糙無比。

我突然有個大膽的設想,我說阿原,你可以同時擁有兩種生活呀,你既可以在城裏繼續你的事業,聯營也好,壟斷也罷,盡情地做你的老板,又可以在陶樂過一過村夫式的生活,你完全可以這樣做呀。

阿原百感交集地看著我,我向他舉了舉杯。

我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沒有第二個你這樣的女孩子。阿原望著我說,我永遠都不會和你分開的,你永遠是我的小西。

是嗎?我有個預感,你可能會一隻手抱住我,一隻手又拋棄我。我哈哈大笑起來。

阿原也笑了一下,然後,整個晚上,他就再也沒有笑過了。臨睡前,阿原最後說了一句話,他說也許,你和康賽,你們最終比我幸福得多。

第二天清晨,我被老母雞咕咕咕的聲音驚醒,好幾天來,老母雞一直像真正待產的婦人似的,慵懶地蹲在八枚雞蛋上,一心一意一聲不吭地孵小雞,怎麼今天開始講話了?我趕忙披衣下床。

天哪,老母雞正在輕輕地啄蛋殼呢,已經有三隻小雞露出了毛茸茸的小腦袋,老母雞抬頭看我一眼,矜持地衝我咕咕叫了兩聲,繼續專心致誌地啄著蛋殼。

我大喊:阿原,快來看,我們有小雞啦。

第八隻小雞也破殼而出了,八隻小小的絨球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走著,我驚喜得眼睛都直了。阿原說小西,恭喜你呀,陶樂添丁添口了。我真正的老祖母一樣,馬上張羅著給產婦和新生兒弄吃的。

我找來一塊砧板,撒一把米,用錘子小心地將米粒敲敲碎,又端來一碗水,放在碎米粒的中央,但是它們光是噓噓地叫著,不知道怎樣吃。

老母雞走了過來,咕咕叫了兩聲,輕輕啄住一粒米又丟下,再咕咕兩聲,她是在告訴它們怎樣吃東西呢。有幾隻小雞開始嚐試著啄米粒了,老母雞又告訴它們怎樣喝水:低頭,吸水,再揚起,讓水順著細長的食道流進去。

阿原的摩托車倏地從我身邊飛過,我一躍而起,飛奔出去,大聲喊:阿原,你還回來嗎?你今天晚上還回來嗎?不知為什麼,我的聲音聽上有點瘮人。

阿原猛地刹住車,轉了一圈,停在我麵前。小西,你終於喊出來了,你不願意我離開,你怕失去我,是嗎?

那又怎麼樣,也不足以破壞你的聯營計劃。

阿原瞪了我一眼,箭一般飛了出去。

我不停地揮手,直到阿原完全消失,我很奇怪,也許阿原真的要與別人結婚去了,可我居然沒有什麼特別難受的感覺,我不知道我的難受是不是讓生產的老母雞衝走了。

也許我天生就是個不會嫉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