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漫過湘西山脊時,陳老頭的熏爐熄了最後一縷青煙。
齊澤掀開油布,四百條臘肉齊整懸掛。
他指尖撫過臘肉緊實的肌理,突然想起穿越前最後一次在快餐店倒垃圾的場景。
那些被丟棄的半份漢堡裹著保鮮膜,油漬在塑料包裝上凝結。
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他喉尖發緊,真正的食物,連沉默都有千鈞之力。
“這才是活著的味道。”他咬碎舌尖的鹽粒呢喃著。
預製菜流水線隆隆作響,年輕人對著手機計算熱量時,誰還記得食物本該長著泥土的皺紋?
直播間飄過零星彈幕:
腳盆國:【不就是醃肉?我家貓砂都比這好看!】
高麗國:【西八!龍國又在用過期食材!】
漂亮國:【這臘肉看著比我爺爺年紀還大!(附笑哭表情)】
鷹國:【鹽霜都能刮下來炒菜了,真的不會齁死人嗎?】
陳老頭眯著眼睛用竹簽小心的挑開臘肉表皮,琥珀色油脂裹著鬆香滴入粗陶碗:
他說著將油碗遞向齊澤,碗裏的油麵忽地映出三輛黑色轎車的倒影。
李老板踏著鱷魚皮鞋跨入院門,鋥亮的腦門上浮著層薄汗,滿臉堆著討好的笑容:“陳老,您考慮得怎樣了?”
他揮了一下手,身後保鏢掀開皮箱,裏麵整齊擺放成摞的紅鈔票。
“隻要授權商標,這些夠買下整條街。”
陳老頭將油碗擱在石磨上,點了根旱煙吐出幾個煙圈:
“怎麼?硬的不行來軟的了?”
龍國彈幕:【老爺子挺住!別被資本腐蝕!】
鐵塔國:【建議換成法郎更體麵!】
齊澤默不作聲拎起熏爐殘灰,揚手撒在鈔票堆上。
“您那工廠的香精能調出鬆針燒透的味道嗎?您流水線的機械臂學得會屠夫如何讓豬死前的痛苦最小化?”
這個時空的超市貨架上,“傳統臘肉“包裝袋永遠用著虛偽的土布紋路。
而當真正的泥土氣息彌漫時,資本竟要把它封進無菌化的標本盒。
李老板的咆哮聲音極大:
“臭小子!信不信我真讓這破作坊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陳老頭的手突然握住碗邊,仰頭飲盡最後半口陳鹵。
“我祖爺爺逃荒時用這壇鹵水煮樹皮,喂活了全村二十七口人。”
老人眼裏乍現寒光,“李老板要買,先問問死人答不答應!”
李老板帶人推倒熏爐的瞬間。
陳老頭那衰敗不堪的身軀因為突發心髒病直挺挺的倒在地上,還不忘念叨著:
“後生,別管我,護住這最後的灶.....”
齊澤不廢話抄起燒火棍迎上鐵鍬,火星在夜幕中炸開。
就在這時,一道蒼老喝止聲穿透門簾。
“住手!”
十幾個佝僂身影舉著火把踏進院子,皺紋裏嵌滿鬆脂的老匠人們攥著鑿刀:“動老灶台,先問我們這幫骨頭答不答應!”
鏡頭掃過領頭老人缺失的食指——那是六十年前救火時被房梁砸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