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豬牯發現馮如月的眼圈黑黑的,他早上醒來,發現馮如月坐在床沿上,凝視自己,夜裏發生了什麼事情,豬牯一無所知,他睡得實在太沉了。馮如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輕柔地說:“你好好的,哥,我要你一生都好好的!”豬牯心裏湧起一股潮水,一把把馮如月拉到自己的懷裏,緊緊地抱住她,咬著她柔嫩的耳垂說:“如月,你也要好好的,要給我生一群孩子——”馮如月的眼睛潮濕了:“哥,淩初八生前是不是住在黑森林裏?”豬牯說:“是的!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馮如月慌亂地說:“沒什麼,沒什麼,隻是隨便問問!”
豬牯吃完早飯後就出門去了,例行公事地到鎮公所去做事。
其實鎮公所沒有什麼事情,王秉順躲在書房裏不知道幹什麼,門也不開。豬牯就和三個保安隊員玩牌九。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大家就散了紛紛回家吃飯。豬牯沒有馬上走,他來到了王秉順書房的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
書房裏麵傳來王秉順陰冷的聲音:“誰——”
豬牯唯唯諾諾地說:“是,是我,豬牯!叔叔,不,是王鎮長,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去做嗎?”
書房裏麵沉默了。
豬牯尷尬地站在書房門口,推門進去也不是,走也不是。他有些後悔自己多事,和那些保安隊員一起回家吃飯不就得了,還來問王秉順什麼呀,簡直是自討沒趣。
過了好大一會,王秉順才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有事又怎麼樣,沒有事又怎麼樣?你又能夠幫我解決什麼問題?我考慮的問題你永遠也搞不懂的,你還是回去吃馮如月給你做好的飯菜吧——”
王秉順的話高深莫測,豬牯聽得雲裏霧裏的,趕緊拔腿走人。
豬牯回家路過棺材店門口時,他看到了張少冰。張少冰臉色蒼白,他坐在哪裏,雙手抱著一個小茶壺,不時的把茶壺嘴對著自己的嘴巴喝茶。豬牯突然在棺材店門口站住了,用怪異的目光看著張少冰。
張少冰誠恐誠惶地站起來,走出了店門,蒼白的臉上堆著笑:“豬牯隊長,你有什麼事嗎?”
豬牯奇怪地說:“狗嬲的!我有什麼事?”
張少冰點頭哈腰:“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豬牯頭也不回揚長而去,張少冰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時,對麵豬肉鋪的屠戶鄭馬水大笑起來。
張少冰把目光從豬牯的背影上收了回來,落在了笑得變形了的鄭馬水的臉上,他不明白鄭馬水為什麼會如此大笑,神經病一樣。張少冰沒有理他,轉過身重新走進棺材店裏。
鄭馬水對著張少冰說:“我看你的棺材店又快有生意了!”
鄭馬水的話說得沒頭沒腦,莫名其妙。
張少冰心裏“咯噔”了一下,腦海裏突然浮現出豬牯蠟黃的臉,而且心裏產生了一個惡毒的想法:那是一張死人的臉!
張少冰產生這個惡毒念頭的時候,豬牯已經走入寂靜的碓米巷了。走入碓米巷,豬牯的心猛地提了起來,有種黑暗的力量壓迫著他的精神和肉體,盡管正午的陽光直射在巷子上。
豬牯回到家裏後,發現不見了馮如月。
“如月——”
“如月——”
豬牯喊著她的名字,沒有人回答他。豬牯走進廚房,廚房裏沒有馮如月的蹤影,她做好的飯菜卻熱在鍋裏。豬牯走出了廚房,來到廳堂裏。父親王秉益坐在飯桌前等吃飯呢,他的臉上凝固著僵硬的笑容,對豬牯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親家公讓我要吃飽,吃飽後去陪他!”
豬牯沉著臉問父親:“爹,你知道如月去哪裏了嗎?”
王秉益還是僵硬地笑著說:“親家公讓我要吃飽飯,吃飽後去陪他!”
豬牯瞪了父親一眼:“吃,就知道吃!人都不見了,吃個屁!”
豬牯找遍了家裏的每個角落,也沒有找到馮如月。
馮如月會到哪裏去呢?
豬牯的大腦一片空茫,他的心慌亂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