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把白晶晶背進帳篷出來後,發現白正楷還沒進自己的帳篷,在外麵等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亮亮,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幾番斟酌下,白正楷說出了第一句話。
觀察白正楷的神態,張亮心裏有如明鏡,他大概猜到了白正楷要說些什麼。
“我老了,在這個環境下,不知道還要過幾天就得去見晶晶她姥姥。”白正楷歎息一聲。
“這下晶晶他爸媽應該也來不了了。”說到這裏,白正楷眼中擎著淚光。
“晶晶是個善良的孩子,現在這個世道,連大男人都不敢說自己有好好活下去的本事,何況她一個女孩。”
“所以,等我死後,我想請你幫忙好好照顧她。”白正楷雙腿下屈跪了下來,“亮亮,就看看晶晶喜歡你的份上……”
……
睡在帳篷裏,張亮回憶著方才白正楷的囑托,還有自己作為一個男人,可以許下的最珍貴的承諾。
“過幾年,等她長大些,我就娶她。”
“隻要我活一天,我就會照顧晶晶一天。”
張亮睜著眼睛,看著小帳篷的尖頂,以及天上月亮投下來的白瑩瑩的亮光,幽幽呼出一口濁氣,夜裏他鄭重的承諾不僅僅是一個諾言,同時也讓他感覺到肩上的擔子,這是一份責任。
一份讓男孩蛻變成男人的責任。
雙手枕頭,躺在睡袋裏,在這裏風聲沉重月光沉重話語聲沉重的夜晚,張亮想了許多。
自古以來,無論是天生飛的地上跑的還是水裏遊的,即使是一個小小的單細胞生物,他們都有自己傳承下一代的方式,整個地球整個宇宙,生命就是如此永不停息傳承下去,好像一個輪回的轉輪,永無止境。
即使遭遇不可挽救的災難,生命也會自己尋找出路,好像此次隕石撞擊地球,時間穿梭機載著所有人來到陌生的侏羅紀,來到這片陌生的土地,讓人類的生命得以傳承。
對於人類族群的傳承方式來說,每一個如同自己一般的個體,都是傳承生命的紐帶,從誕生第一天起,然後長大,再到尋找合適的另一半,結婚生子,孕育出新生的生命,然後自己的孩子再結婚生子然後生下孩子,循環往複。
而拋開生命的傳承,具體到個人身上,從誕生、成長、再到簽訂婚姻的契約,其實則是肩膀上責任的加深,時間流逝額同時也讓人背負起更多的東西,載著越來越重的責任緩緩前行。
有些人被這些責任壓垮了,而絕大多數人則在背負責任的同時越來越強大,好比姑且偷生的越王勾踐,好比承受胯下之辱的韓信,更好比世界上千千萬萬的兒子、女兒、丈夫、妻子、父親、母親,每個人都在承受越來越重責任,屬於自己的責任。
無論一個人生在何位,著名與否,無論一個人擁有何種身份,卑微還是偉大,都在這樣的境地下默默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