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杜明37(1 / 2)

蘭有一個盒子,就放在她的枕頭下麵。我總看見她像寶貝一樣捧著那個曾經裝著麥乳精的鐵盒子,開始我總想去看看裏麵有些什麼,可是蘭總是笑著搖頭。一天下午當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她的床上時,她慢慢在床上挪動身子,背靠著床頭。陽光打在她的臉上,異常的蒼白,蘭的嘴唇很薄而且沒有一點血色。她的眼神凝重,雙手捧著鐵盒端正地擺在腿上。我坐在她的旁邊,仰起頭看著她的臉,時間久了頭便漸漸眩暈。她打開盒子的蓋子,卻不拿給我看,輕輕地把右手伸進盒子裏,再拿出來時,食指與中指之間已經夾著一個玻璃球。我以為會是怎麼樣的寶貝,卻沒想到隻是一個嵌著藍綠花瓣的玻璃球。蘭小心地把玻璃球放在我的手心裏,然後繼續在盒子裏掏著,一顆、兩顆、三顆……一共七顆玻璃球,不同的顏色,不同的花瓣,蘭一顆一顆地把玻璃球放在我手上,我也不由地鄭重地用雙手捧著。蘭仔細地看著我手中的玻璃球,然後用拇指和食指拿起一個全綠的玻璃球,向著陽光高高舉起,陽光透過玻璃球射在我的身上,是一個圓圓的光圈,蘭笑了,她笑得露出了牙齒,卻沒有一點聲音。我也笑了,我的笑聲一直傳到了屋外,大娘走進來,手裏拿著煮花生,放在桌上,臨走時她輕輕撫著我的頭,大娘的手指間也有著五香花生的味道,到現在我還是愛吃五香花生。

蘭很少吃東西,連水也不見她去喝。我摸過她的身體,是隔著被子,她的胯骨像沙灘露出的石角惡狠狠地硌著我的身體,腿上的肌肉已經萎縮沒有一點彈性,蘭的手臂如同六、七歲的孩子,媽曾經握過,險些落下淚來,她每天都在家留下水果與零食讓我帶去大娘家與蘭一起吃,可是我帶去的東西蘭從來不吃,隻是拿在手裏不停把玩,放在鼻子下貪婪地聞著,然後在我吃完自己的那分以後再把她那分讓給我。我開始以為蘭不愛吃東西,可是有一次蘭很焦急地用敲打著床板,大娘從屋外走了進來,蘭飛快地用手語跟大娘交淡。大娘不以為然地從床下拿出便盆,蘭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起來,拚命地搖著頭。

大娘笑了,哎呀,還害臊呀,你還怕小明兒看呀。

那天晚上我跟媽說了這事,媽告訴我以後再有那樣的事情就走到屋外去,而且也不要我再去大娘家吃東西了。可是我沒有告訴媽,從那以後蘭不用再叫大娘,每次都是我拿著便盆扶著蘭的了。

我沒想到老大會在暑假時給我打傳呼,我回電話時不自覺地有些心慌。老大和我閑談了幾句以後突然問我。

杜明,你怎麼了?你在哪呢?旁邊有什麼聲兒。

我連忙打著哈哈,我在學校呢,旁邊什麼也沒有呀。

老大哦了一聲就什麼也沒有再說了。我放下手機,望著天花板愣了好久。

快要開學了,這個房子還要不要租下去呢?

開學了以後,我們的專業課已經沒有多少課了。偶爾我還是會回醫院,我喜歡醫生辦公室下午明亮的陽光。坐在充滿來蘇味道的辦公室裏,等待著午後第一縷陽光照在我穿著白大衣的身上,那時的我純潔如雪白。我喜歡在陽光下什麼也不想,懶懶的如同辦公室裏的一桌一椅,靜悄悄等待時光流逝。一直挨到晚上五點鍾,隨著下班的人流一起走出醫院,我也如同完成一次輪回般輕鬆。

租的房子還沒有退,有一次同學來到了這個小屋像發現寶藏一般驚叫,杜明,你怎麼租了個這麼好的房子,簡直就是為了偷情而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