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歆努力拿著劍站起來攻擊尹曉嫻,但沒有兩三個回合就又倒下。
尹曉嫻輕輕地說:“不要動啦,這個藥會讓你的身體變得非常脆弱,平時可以對抗的招式,現在會變成致命的。”
“你為什麼要騙我!”白歆似乎已經有點意識不清,但他卻始終能跟上尹曉嫻躲避的步伐。像是追逐獵物的本能。
華玲尖叫著矮身急衝,似要也要把尹曉嫻劈倒在刀下。
尹曉嫻迅速地躲過,在一邊站了很久的鴨舌帽終於拔出他的武士刀,看來他的傷恢複不少了。
芋頭和衛影也加入戰團。
我要上前援助,又怕宿非和畢彥君吃虧,隻能拿著刀站在原地咬牙切齒看著他們。
不知華玲有點被衝昏頭腦還是怎樣,兩三個照麵居然被鴨舌帽強力地扭住手臂掰到身後,似乎動彈不得。
那邊尹曉嫻又一刀把白歆擊倒。白歆卻不看華玲這邊,依然呆呆地盯著尹曉嫻,眼神中充滿關切。
華玲冷笑著後背貼住對方的胸膛,隻看見鴨舌帽露出一個驚愕的神色,就胸口冒血向後閃開。
那是我的反手刀。華玲用得比我熟練多了。
在武學上,衛影是強悍,房龍是癡迷,她是天賦異稟,白歆果然沒有瞎看人。
天台已亂成一團,充斥著叫罵聲、哭喊聲。
鴨舌帽扔掉了武士刀,踉踉蹌蹌地靠著水塔架子坐倒。
而其他部分的混戰也慢慢分出勝負,衛影和芋頭的實力綜合起來不容得任何人小覷,他們都看過了部分的秘典,所以居然在沒有嚐試過的情況下使出了天衣無縫的合擊。
這一點尹曉嫻也發現了,因為衛影和芋頭顯然看彼此的眼神都並不友善,這讓她更珍視地看著手中的卷軸。
我意識到宿非和畢彥君的安全已經不是問題,立刻拿著刀朝他們撲過去。
“走!”尹曉嫻喊道。
“不許走!”白歆渾身是血地又撲上來。這個舉止做作的白歆,這個無視常理的白歆,這個強悍無匹的白歆,此刻卻像一隻失了肉身的厲鬼一樣纏著尹曉嫻,反複問一個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
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很煩啊,講不聽!我是用了精神術的!”又一次意圖抽身而被纏住的尹曉嫻忍無可忍地用了“直刺”。
我聽見軟劍輕輕地顫了一聲,他的主人此刻的力量不足以讓它強硬。我似乎能從白歆手上的青筋意識到,控製劍的權利已慢慢在遠離他。
“哧!”
我呆呆地瞧著白歆背上的這個突起。
尹曉嫻也呆了,她立刻放了手。
小太刀留在白歆的胸口裏,結結實實。
華玲砍翻一個小嘍囉,看到這個情景也呆了。
仿佛聽見子彈的呼嘯聲在天台回蕩。
憤怒取代了迷惑,在我扶住白歆身體的同時,猛地一旋身,手中的刀畫出一道弧線直取尹曉嫻咽喉,另一把從地上撿起的短刀則疾如閃電地刺了出去。
這一擊我沒有控製好,氣力輸出過大,我的每個毛孔似乎都在散發巨大的殺氣,我的血管以最劇烈的脈動震撼著我整個身體。整個天台似乎都在顫抖,氣焰如噴湧的岩漿,吞噬了尹曉嫻的每一片立足之地。
尹曉嫻慘叫一聲,從天台的邊緣飛了出去,不過這棟樓隻有四層,這對她而言構不成太大傷害。
其他人見狀也無心戀戰,跟著往下跳,衛影和芋頭毫不憐惜地在空中繼續狙擊。
天台上沒有再站著的人了。
我抬起白歆的頭,看著他胸口的刀柄,大聲地咳嗽起來。
華玲跪在一邊,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淚水多還是血水多。
“真的是你?”
華玲握住他的手:“真的是我。”
白歆努力點點頭:“那轉來也不算冤枉。”
華玲說:“很冤枉,你該在合適你的地方待下去。”
白歆搖搖頭:“那樣,我會……想你一輩……子的,為著……一個連名都不知……的人……不值得。”
我忍著巨大的悲涼感,按住他的脈搏:“別多說了,你還可以堅持多久,我馬上叫保健室的人來。”
“多久?”
白歆最後露出一個笑容,說了三個字:“你們猜。”
準確說,他隻講了兩個字。“你們”還是聲音清楚,到了“猜”字,隻聽到“嗤”地響,他張開嘴吐出了那口氣。
然後白歆的頭就垂下去了。
華玲一隻手撫著他的嘴角,另一隻手用力地按著他的胸膛。
一下,兩下。
白歆的胸膛被按得快陷進去了似的,看的甚是嚇人。
淚珠滴在華玲的手背上。
一滴,兩滴。
我上前想幫忙,華玲推開了。
雙手疊在一起繼續按。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他。”我怔怔地問。
“為什麼,為什麼?:
“還不都是為了你,你個蠢貨!”華玲用盡力氣大吼著,但並沒有轉頭看我,她隻是呆呆地注視著白歆。然後聲音轉低,“……你這個蠢貨。”
她的手還在用力地按壓,刹那間,我有種幻覺,似乎能看到白歆的心髒被壓扁,再複原,再壓扁,再複原。
但是。
始終卻不會再自己跳動了。
“他其實已經走了。”華玲呆呆地說。
我看著白歆身前一道道傷痕,想起他自我介紹說的話:“是歆哦,不是砍。”
淡淡的血霧散布在吸進鼻腔的空氣裏。
看看周圍躺下的人,有的慢慢掙紮著在爬起來。我抓住其中一個麵生的,逼問道:“你們的巢在哪裏?你們在哪裏聚集?”
“喂喂,同學,我是宿辰的,跟他們不熟悉啊。你幫我打電話給保健室吧,我骨頭斷了好多根。”
我鬆開手,任憑他癱倒。
華玲按住白歆的眼皮,居然吃吃地笑起來。
我驚慌地扶住她的後背,這時候再瘋一個怎麼辦?
華玲推開我的手:“我沒事啦,隻是覺得這些事真好笑而已。一本書,幾個名額,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她接著自言自語:“可對那些人來說,一份愛,一個承諾,又有那麼重要嗎?”
我小心翼翼地問:“他當時說,你說自己是宿辰的。”
華玲搖搖頭:“我當時隻是很想上宿辰而已,不過中考沒進複試。加上決鬥時我對他沒什麼好感,所以隨口說說。誰知道……”
誰知道。
“好了,不要讓他死得沒有價值吧,讓該賠償的人付出他們的代價。”
華玲從地上拔起插得牢牢的冷靜,輕輕一甩。
“可是,怎麼找到他們。”
“你又忘了,我還有有哇哇呀。”她又開始笑了,還是那樣純,那樣恬靜,隻是,殺氣如潮水般洶湧飛漲。
“寶貝!聞聞刀柄的這點血,嗯,去吧!”
翻過牆,繞過門,那棟爛尾樓在我們麵前出現。
他們果然會占位置啊。
應該也有所準備吧。
不一會,樓層口顯出一個個身影,強弓硬箭全部瞄向高牆下的我。
我緩緩地伸手拿出懷裏的藥丸,它帶著田元的溫暖。
她真是天才,就那麼一次,便明白怎麼做。
謝謝你,隻是謝謝了。
我看向身邊的華玲,“做好準備了?”
華玲擦了擦淚痕。
“嗯。”
我捏碎丸衣,輸入內力,紫色的霧氣散開,籠罩在我們周圍。
飛刀、飛蝗石、袖箭、短箭。
圓的,方的,短的,長的。
全被輕柔地擋開。掉落在腳邊。目標離我們越來越近。
第一次,我有了殺人的衝動。
殺
或被殺。
這世界似乎如此簡單明了。
衝殺到最高一層,我已經記不清刀被劈缺了多少個口,但有趣的是隨著體力的喪失殆盡,招數卻變得越來越狠辣,基本是一個照麵對方便會棄械投降。
在衝擊的過程中,我似乎見到了很多熟悉的兵器,包括劉弘毅的那根棍,但是他在我眼中已經和其他的人沒有什麼不同,依然是一刀砍飛。
華玲的冷靜此刻比我更凶暴。
所以我們現在站在最高一層。
銳風好整以暇地坐在一個沒有窗戶的窗台上。
我手刀劈開站在門邊朝我偷襲的家夥,他一聲慘叫後,從樓梯滾下去。另一個弩手在華玲刀下飛出欄杆,扒在外麵許久,然後直摔到下一層。
銳風似乎對這些一點也不關切。他忽略了武器撞擊的聲音、下令的吼聲、受傷的慘叫聲,隻專注在我的身上。
我輕輕平複著呼吸,問華玲:“你這邊有人死嗎?”
華玲搖搖頭:“沒有。”
我苦笑著:“我們心裏始終有條線啊。”
尹曉嫻在房間外麵的陽台上,對著沒有護欄的水泥台階發呆。
銳風把玩著手上的卷軸:“沒想到最後……是我拿到這個東西了呢。”
我說:“不想費腦子罵你,你自己找點詞吧。”
銳風聚力朝我看來,我又覺得血液開始凍結,忙凝氣對抗,胸口這才有一點暖意。華玲似乎也在爭取時間休息,看見我表情尚緩和,便並不急著攻擊。
我卻壓低嗓子說:“你就完全站到那邊去了嗎?”
“哪邊?”銳風奚落我:“你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啊。每個人隻有自己這邊。”
“那田元算在哪裏?”
“你也好意思說。”銳風四下打量著我:“我們一直挺好的,就是因為你。”
“我看是因為我吧。”尹曉嫻不知什麼時候笑嘻嘻地走進來了,華玲一看見她,立即怒不可遏地要上前。銳風在她之前就先出招了,而我也沒有坐視。
銳風現在是我們四個人中狀態最好的,居然能以他一個人攔住我們兩個人十幾招,並且把空氣攪得越來越冷。
我們和華玲慢慢退後,我把刀輕輕往地上一磕,震碎上麵附著的一層冰。
銳風信心大增,揚著手上的吳鉤再次進擊。
我閉上眼睛,緩緩地劈出一刀,這一刀看起來平淡無奇。但銳風換了幾種招式都似乎感覺無法完全破解,隻好“咦”了一聲,閃到一邊。
我的刀落地無聲,帶起一堆碎石。
銳風擋住碎石,興奮起來:“你進步得很快嘛,終極秘典果然有效的。”
尹曉嫻微笑:“你的內力也真不錯啊。我看你在宿辰也呆不下去了,要不要先轉來我們學校。”
銳風冷笑著說:“我既然有了這本書,在哪個學校不也差不多。”
“不,還是有差別的。”
銳風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看著自己脖子冒出血來,噴到牆上一大灘。他立刻扔下所有手上的東西,靠到一邊死死按住動脈,減慢血液流動的速度。
尹曉嫻有些偟然地看著我:“剛才接到短信,合並的事沒戲了。”
我看看華玲,她倒是並不意外的樣子。
“你們幹了這麼多白幹了。”
“所以,那也不能便宜了他羅。”尹曉嫻拿著秘典卷軸,慢慢退到外麵。
“這本宿辰秘典,我一定要毀掉的。不然,我們這些天所做的所有事,就都沒有意義了。”
我猛然往前跨了一步:“難道你沒發現,從來都不存在什麼意義!”
“別過來!”她尖叫:“你不是我,你可以輕易否定,但我不能!”
她把卷軸高高舉起。
一根看不清的線不知道什麼時候掛住了卷軸,連尹曉嫻自己也沒有發現。
“嗖”一聲,卷軸憑空飛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看不見的虹光。
線很快收攏在一個小孔裏,一個拳套下的小孔裏。
尹曉嫻也許真的受傷太重,居然此刻才反應過來,朝那個方向看去。
我看著那個人,又驚又喜地大叫:“你這白癡回來了?”
臉可以造假,拳套不會造假,更關鍵的,那種笑是沒有人可以笑得出來。調用記憶也不行。
房龍聳聳肩:“誰知道,那個什麼克萊登大學忽然被合並了,之前辦的手續作廢了。我想著閑著也是閑著,跑來找你玩,結果就跟到這裏來了。”
尹曉嫻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一下還有點不適應。
“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歎氣:“隻有一場噩夢。”
“你還真行。”她重複著鴨舌帽當時的同一句台詞:“這一仗,你輸給了愛情,但是卻靠友情扳回來了。”
華玲憤然:“少惡心了,沒有什麼愛情,你對白歆隻是一種利用。”
“真的嗎?”她居然抖起來。“藍眼是一種很恐怖的法術,但使用的人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的心智也賠進去,他自然是可以看到她想看到的一切,我又何嚐不是。我其實可以靠這個綁著他一輩子。也要綁著我自己一輩子。”
我看著她:“可是那時你並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在眼前,為什麼還要下藥害他呢?”
“我怕他離開我,我怕出現新的變化,我怕藍眼的力量反噬我,我我我分不清了。”她語無倫次起來。
“子陵哥哥,你看我美嗎?”她繼續慢慢地邁著小步,沿著一條細細的路挪到陽台外麵。風很大,長發飄飄,我看見她紅色傷痕的消褪。
“花是在最燦爛的時候凋謝的好,一口氣散落在風裏,還是任憑它一片一片幹癟,打皺,縮成一砣?——一個人是不是在最適合自己的地方出現才是最好呢?”
她踩上陽台的邊沿。
尹曉嫻想自我了斷?我吃驚:“不至於吧。”
“什麼不至於!我殺了一個人啊,這點分寸我還是知道呢。”
華玲這次居然跟著歎了口氣。
“可是。”她又吃吃地笑起來了,“俠以武犯禁,狗屁,官府都是白癡,六扇門全是豬頭,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小說裏那個世界多美好。”
她的眼中越來越迷惘:“人究竟是為了什麼而活著的呢?從出生到死亡,真的隻有一瞬間。時間看不到也在走。如果人死去的話,那個人腦中積累的想法,感情都會隨之消失,那累積是幹嘛呢。人在一生中,究竟能做成多少事情呢?”
她後退了一步。
“你活夠了?”
“我隻是想占據主動。”
我說:“我沒必要和你在這裏探討人生,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在秘典記錄曆代的最高心法裏,隻看到了這樣四個字。”
她竟饒有興致地摸著自己胳膊:“什麼?”
“心有旁騖。”
“這是什麼鬼扯的東西。”她格格地笑。
“看到我剛才破銳風的那一刀了吧。”
“嗯,漂亮,你在這裏學的嗎?”她指著卷軸。
“不是,我隻是用這樣的想法去悟到的。在出刀那個瞬間,我其實並不知道我要攻向他哪裏,這個目標是在攻擊的過程裏逐漸明確的。事實上隻到擊中他,我才發現我有這麼一個結果。”
她搖搖頭:“不,練功不是要專一麼。”
“是啊,我們總在強調專一,總在想要怎麼去達到。可是,生命的過程在於我們體驗它的本身的啊,每一種想法對應每一個時刻,不該給它太多的目的才對。”
尹曉嫻呆呆地看著我:“噫——《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那段可不是這樣寫的。”
“可事實上。”我長長舒了一口氣:“當我發現我沒有目標,或者說有很多很多目標的時候,我真的被解放出來了。我眷戀著這個過程。”
華玲,田元,學習,刀,誰是目標。
高樓的下麵嘈雜逐漸起來。
尹曉嫻朝樓下看了一眼:“你可真貼心哦,說不想和我探討人生,卻還是拉著我聊了這麼半天。”
我慢慢地往前挪。
“可是你覺得,我既然想了結自己,下麵的那個破墊子能擋得住我嗎?”
她往後一仰頭。
我下意識伸手去拉她,不料掌心卻一疼。
我定睛一看,手掌被橫七豎八綁住了一根細細的鋼絲。
鋼絲的另一頭牽在尹曉嫻的手上。
尹曉嫻這時也高高躍起,她拈著這根看不出到底有多長的鋼絲在空中迅速地打了幾十個轉,鋼絲被甩成一圈圈的。那瘦小的身體如同秋蠶一般縮進那個鋼絲圍成的繭裏。
她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心無旁騖,可是你最後總還要選吧。”
“子陵哥哥,你是想讓你的手在五秒鍾被這些鋼絲拉成肉塊呢?還是趕緊把剩餘的線繞在身邊的鐵架上,看著我被切成一截截呢?”
我大吼:“不!”
鋼絲慢慢收緊,在我的手上,在她的身邊。
留住我的手,還是拯救她的生命。
這個惡毒的選擇題。
我回頭看看華玲,她也同樣無助地看著我。
“最後她死了嗎?”
田元入神地問。
“你看我的手像沾滿了鮮血的人嗎?”我笑笑反問她。
她瞧著我手上橫七豎八的傷口。
“怎麼救的?”
“別忘了我身上揣著鋼琴線。雖然質量未必有她那個好,但是延緩一下線圈的縮緊還是有用的。我爭取了大約幾秒鍾,把力量傳到一邊去了。”
田元抬眼看著天花板,似乎在想像當時的凶險。
“不過我還是沒能完全弄斷那些鋼琴線,她失去了左手的三個指頭和一隻耳朵。”
“呃。可怕的女生。”田元鬆了一口氣,脫下醫院拖鞋,換成淺褐色的涼鞋。
我把視線從她粉色的腳趾上移開:“我最後想問你一個問題,當然這種問題說出口是很古怪的,不過……反正在你麵前我一向古怪。
田元沒好氣地說:“快點說就不古怪啦”
“我們是朋友嗎?”
“你要聽真心話?”
“是的。”
“本來不是,現在是了。”田元笑得很開心
“可是,我已經不想做你的朋友了。”
笑容像糖精一樣消失在咖啡裏,無影無蹤,沒有一點改變的樣子。
“我說的也是真心話。”我認真地說。
田元表情複雜地看著我。窗簾關不住的細縫裏透進朝陽的光芒,萬千的微物在我們之間飛動,同時襯映出她臉上一層茸茸的虛化輪廓。
我說:“我想既然還沒有開始,就不會再有結束了。錯過了,就錯過了。”
“也對。”田元低聲說:“不做朋友,就不做吧。”
“不過你出院,東西還是得幫你拿。”我笑了起來:“走吧。”
我拎起她如百寶箱一般的書包。
走出門口,我忽然想起來,多嘴問了一句:“要去看看銳風嗎?”
“不用,我看過了。”她快步出門
女人。
老怪物站在保健室門口,一臉正經:“我是來告訴你,你可以參加期末考試了。”
我搖搖頭:“不是,你是來看銳風,然後順便探探我的口風。”
“你這個孩子,說話不要這樣子。”老怪物居然作出語重心長的樣子:“你以為你當了英雄嗎?即使學校真有一些舉措,也是為了你們好。”
我拎著包,對著她深深鞠了一躬:“感謝老師的關心,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來決定我們的未來。你以為你是誰?”
說完這句話,我看也不看她,直接走下台階。
老怪物在我背後喊道:“你當你闖了這麼大的禍,還可以繼續囂張下去嘛。我可以趕走別人,也有辦法可以趕走你!”
我冷冷地回頭:“等你能做到這點再說吧。”
穿過林蔭道,田元忽然說:“我以為經過了這些事,你會不那麼衝動一點。”
“經過了這些事,我忽然覺得人是該珍惜一些東西了,不然就沒機會了。”我答非所問地總結著。
“對了,你那個同桌呢?”
“她叫華玲啦,轉學了。”
田元快走兩步衝到我麵前:“轉學?為什麼,你們不是……”
“我們沒怎麼樣。”我感覺到她眼裏透出不知道哪門子的失望:“這個學校呢變成了讓她傷心的地方,於是她還是決定去讀一間普通學校。”
“哦。”她低頭不再說什麼。
我又補充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的,她是對我有好感,可惜我沒有在合適的時機把握住。機會不會永遠等著人,美眉也是一樣咯。”
“把包給我吧,我上去了。”她似乎是帶搶地拿過包,依然有點不靈便地衝向寢室去。
忽然發現,她身材的確不如華玲。但也自有魅力。
我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抱著刀繼續往前走。
又是我一個人了。
這樣走路,倒也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