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小島驚魂02(1 / 2)

從家對麵往左走一百米會見到楚權向文佩描述過的地方,那是一幢殘破的二層小屋,大門敞開著,房間的地板貼皮早就毀壞了,礫石、塵土、垃圾和破家具是屋中最主要的內容,光線幾乎能從小屋的任何地方往裏鑽,文佩正站在屋中客廳的位置,風吹動著一些塑料袋和破銅版紙獵獵作響。

文佩舉起手中的尼康相機拍攝下它們,這是一台專業的攝影機,隻是款式有些舊。沒有錯,文佩曾經一度在新聞類專科學習,如果不是愛上一個吃軟飯的男人,可能她現在能成為一名記者,而不是困苦遭遺棄的家庭婦女。好在她還能用這些技能,寫一點東西投稿給小報,賺些稿費,從她聽楚權說了這幢小屋裏發生過的一切,她就萌生了將它改成記實故事的念頭。

現在她順著鐵欄杆早就被拆走的水泥樓梯走上二樓,在主臥室朝南的那麵牆上,找到了楚權說過的那行字,那行最初是用血寫,後來又用紅漆描上一遍的字:

“誰沒有做錯事的時候,請原諒我。”

文佩注視著這行歪歪斜斜且有些斑駁的字,一些白灰塊從牆上脫落下來。文佩舉起相機拍攝下它,然後她環顧著這間房間,鐵窗框也早被拆掉了,窗洞像咆哮的大口,灌入冷冷的風。散開的床架,不成形的床頭櫃,還有嵌了一半在衣櫃中的“紅燈籠”牌黑膠收音機……

文佩想這台老式的收音機或許是那個可憐的小男孩最心愛的東西,否則他不會在拆光家裏所有可換錢的鐵器後,不動這台收音機的主意。

楚權說,這裏曾經有一個完整的三口之家——當漁民的餘姓丈夫,美麗的妻子和活潑頑皮14歲的兒子小稻。但自從男人酗酒的惡習爆發出來之後,又染上了賭癮,他開始瘋狂的毆打和折磨著家人,直到妻子被打成重傷被送往城裏救治,然後再也沒回來過。有人說她傷勢太重死在了外麵,也有人說她跟醫院裏的男醫生好上後一起遠走高飛了。

總之她再也沒有回來。

她的丈夫還是在宿醉中混亂渡日,隻是某天忽然痛心疾首的割破手掌,在牆上寫下這一行字,不久後,他的兒子又不知從哪裏搞來紅漆,順著父親寫的血字描了一遍。

孩子可能是真心期望母親能看到這行字,能夠回來。

但事情沒有任何轉機,孩子的命運也越來越淒慘,他總是忍饑挨餓,他向醉醺醺的父親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餓啊……

男人並沒有因為妻子的離去而轉性,他對兒子的哀求隻是隨便給一些打包回來的剩飯菜對付幾天,或者是置之不理,要不就是一頓痛打。男人有時常不回家,孩子便開始變賣家裏的東西找島民換食物,他會蹲坐在樓梯上用鋸條一點一點鋸下欄杆,鋸下窗框,再把它們拖出去賣給回收站。

孩子的眼神越來越冷漠叛逆,有時人們聽著他拖動鐵器走來的聲音會覺得心驚膽寒。對於同齡的孩子來說,小稻長得黑瘦但莫名精壯,身上滿是傷痕,沒有孩子願意和他玩,還總是繞著他走路,怕受到傷害。

人們都傳說這個孩子將來會遺傳他的父親,充滿著暴力傾向。

可是後來連小稻也消失了,有人說他受不了父親的毆打跳海死了,也有說他偷搭渡船逃到城裏找母親去了,但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也沒有見過他的屍體,反而幾天後在這幢房子裏發現了早已死去的父親,他喝醉酒後從樓梯上摔下來撞到了頭,活活摔死了。

島民草草安葬了這個男人,就再也沒人打理過這間屋子,任其衰敗。

文佩從男孩的命運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兒,黯然神傷,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想要下樓,忽然聽見樓下有瓦石翻動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她加快步伐走下樓,隨著聲音在房中追尋,但是這座廢墟中空無一人,文佩一直走到後院,木柵欄早就腐壞了,一直通往樹林。

文佩心想可能是野貓什麼的動物吧,她扭過頭往回走,赫然看見數道門外站著一個漁夫,正直眉楞眼的瞪著他。文佩倒吸著涼氣,天又開始下雨了。

漁夫帶著大草帽,提著一隻竹簍,用沉悶的聲音問:“你在這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