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葉?”姬心月也看到了鄭葉,麵色微紅,那日所見的鄭葉不止樣貌英俊,更是智計卓絕,一身白衣襦袍,瀟灑非常,今日換身打扮,穿著正服,外麵一層黑色絲衣,配著裏麵華美的白色深衣,更平添幾分儒雅。當然,她麵有羞紅,可不是因為見了今日儒雅氣質的鄭葉,卻是因為自己女兒身被揭破而做的姿態。其實今日之事也怪姬心月,她無意間聽見通傳,便直接讓執禮監去管這件事,也才會有鄭葉被帶到**來。她本想換身男裝,在前殿裝作偶遇鄭葉,卻不想直接在靈水閣旁給撞見了,自己的女兒身更是被撞破。
“公主。”引路的太監趕忙行禮。
姬心月見鄭葉在盯著自己看,便心知他已知道自己便是當日那少年,她裝模作樣地咳嗽一聲,問道:“鄭葉,見了本公主為何不行禮?”
鄭葉便行了一禮,他饒有趣味地問道:“鄭葉隻是心有詫異才有所拖延,敢問公主,鄭葉雖在這京畿之地小有聲名,但不知居於深宮的公主何以得知鄭葉之名?”
額,姬心月被問住了,她總不能說,我是前次偷跑出宮與你恰好碰到的那女扮男裝的少年。可惡,可惡,這個鄭葉真可惡,虧我原來那般欣賞他。他明明認出我來了卻還如此發問,故意教我難堪。她輕哼了一下,傲嬌地說道:“我想知道,所以我就知道了。怎麼,本公主還需受你質問不成?”
“鄭葉不敢。”鄭葉跪倒在地。
那引路的太監問道:“公主,鄭葉還要去見陛下,奴婢……?”
“去吧,去吧。”姬心月皺了皺可愛的瓊鼻,揮了揮手。
鄭葉跟著引路的太監起身而走,在經過姬心月身邊時一頓,用隻有兩人才聽見的聲音說道:“鄭葉隻是想確認一下,並無他意。科場之事,鄭葉萬謝公主。願公主永如今日這般光彩動人。”
姬心月的臉霎時紅彤彤的,白玉般的肌膚上染上了一層色彩,她平日雖多聽讚美之詞,但隻有今日這句讓她嬌喜非常,等她回過神來,鄭葉已然走遠。這個鄭葉還是記得本公主對他的恩德的,哼,也不算太可惡。她又哼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步履卻明顯輕快,到後麵都成蹦跳著走了。
靈水閣內,流水沙沙作響。
“陛下,鄭葉願為南越之牧。”鄭葉跪在地上,靜待著天子回應。
周天子沒有說話。鄭葉感到自己正在被一點點地觀察著,好一會兒後,才聽到一聲渾厚剛正的聲音問道:“鄭葉,《平越八策》可是你自己所思所寫?”
“是。”鄭葉有些不解為何突然這樣問自己。
“科舉已有論題,你卻還敢自書自寫?!”那聲音竟一下子威嚴起來,略帶些許壓迫力。
“心隨意動,並無它意。”鄭葉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我看你是自恃才高,將科舉之製視為無物!”周天子的話很是冷厲。
“鄭葉不敢。鄭葉隻是心中所係南越之民,才一時……”鄭葉跪在地上,他人生所遇尚淺,因此反倒並未如上官象山般受天子的威壓所迫,顯得很是從容,他很好奇天子的容顏,不過受帷幕遮擋,他抬起頭,卻未曾得見。隻是感到有一雙和老師一樣極具洞察力的眼睛在望著自己,不過和老師不同的是,那雙眼睛充滿著威壓和冷漠。鄭葉迎上了那對眼睛。
“你不敢?好個大膽的狂徒!”兩雙眼睛相對,整個靈水閣內的氣氛都為之一變,一片冷厲之氣。這次,鄭葉感受到的仿佛是實質化的威壓,他的胸口極悶,好似堵著一口氣,怎麼都排不出去。
閣內沉默了,天子不開口,鄭葉卻是被壓逼的開不了口,好一會兒,周天子威嚴而渾厚的聲音再次從帷幕後傳出,“朕不喜歡那些將嘴利用的很好的人,別讓朕討厭你,不過你很有才,朕用你。但是,辦不好事,朕就殺了你。明白?”
氣氛鬆了下來,鄭葉感覺身子骨一下子都癱軟了,他狠狠喘了口氣,說道:“鄭葉不知道如何惹得陛下厭惡,但鄭葉所為,無論是科舉破題自寫,還是今日甘為南越之牧,都是隨著自己的本心而走,憑著一腔書生意氣而行。鄭葉絕不畏死,隻畏天下萬民之死,鄭葉也無心,隻有天下萬民之心。不論陛下對鄭葉如何,鄭葉都欣然而應。”
“好一個本心,好一腔書生意氣。你這話讓朕都不得不讚賞。不過你聽好,在南越,朕不會掣肘你,朕會給你足夠的權利去做你想做的事,而且隻要你把南越之事給朕處理好,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但是,得到與失去是並存的,一旦你處理不好……你是聰明人。”鄭葉神色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