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說道(1 / 2)

趙鬆走在鄭葉後麵,默默跟著。他現在對鄭葉已然有了幾分心服。

“趙鬆,咱們再去一下道館,今日收獲的就可稱豐盛了。”

還要去道館才算豐盛,趙鬆無法表達自己的感覺,不過接著去道館他卻要說兩句,“為什麼不選擇墨家呢?從教義上講,儒墨是最有可能相助我們此次伐妖的,尚清靜無為,崇尚自由的道家在儒道墨法四大家中應當是最不好說服的啊。”

“錯,如果論教義能說服百家,萬古以來,學宮不會一直那樣獨立而不羈。如果真正論起來,以朝廷官員身份運用一些手腕的話,儒道墨法四大家之中,道家之人說不定反倒是最好說服的。”

“最好說服的?”荒誕,趙鬆剛要反駁,看著鄭葉笑容洋溢的樣子,心中又不是很確定了。

“太過執著本身就是錯,道家是這樣,你可也是這樣。你是個聰明人,何必將自己定勢成一種人,你已經做到長史,何必還要將自己視為小吏呢?”鄭葉背著手,衝著道館的方向慢悠悠地前行。

“執著?長史?”趙鬆想起了過去的自己,沒有背景,沒有天賦的自己,在大周的官場底層一步步打拚上來,為了能更好的晉升,趨炎附勢,貪權貪利,玩弄權術,察言觀色,阿諛奉承,他一樣一樣鑽研的透徹無比。在剛開始他告訴自己,這樣隻是為了哄弄上官,更快升遷,但不知不覺他已經養成了習慣。就這樣,就這樣過了近十年。這樣以局外人的身份一審視,他忽然很惡心過去的自己,那麼醜陋,那麼殘缺,那麼令人生厭。他抬起頭,略微有些迷茫,“是啊,我已經不是昔日做什麼都膽戰心驚的刀筆小吏,而是大周掌握實權的南越州牧府長史。”

趙鬆好像有些明白了一些,但此刻他的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謎團,他突然快跑趕上了鄭葉,他高聲喊道:“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做?”

鄭葉停了來,等著趙鬆到自己身邊,看著半蹲著喘著粗氣的趙鬆,他笑了笑,“那天我看了你整理送來的文書,你很有才幹,而我們儒家孟聖人說過,人性本善,我信了,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趙鬆神色喃喃自語,他的眉間閃過一絲神采,“是啊,可以這麼簡單的,我為何要過得那麼複雜。”

儒館如果說是鬧市的話,那麼道館真是個荒無人影的小路,甚至可以說是荒涼,轉了半圈,連個人影都沒有。

終於,鄭葉在一處亭子裏看到一名提著酒壺,醺醺欲醉的青年弟子,他輕輕拍了他一下,“兄台,你們道館的道家子弟都哪裏去了,為何人這般少?”

那青年弟子把酒壺往亭子裏的長凳上一拍,醉醺醺地抬起頭,眼睛半睜半閉的,“你問,你問道館的道家弟子?”

他笑了幾聲,打了個酒嗝,半醉半醒地說道:“有,有道館嗎?你給我指指。”

鄭葉一笑,他伸手指了指地上,“這難道不是嗎?”

“誰,誰跟你說這是道館的?”他癡笑幾聲,一根指頭指著鄭葉,“你說這是道館,我,我還說這南越學宮是道館呢,我還覺得,這,這天下也是道館呢。你,你真是傻子。”

“真是妙人,”鄭葉輕笑一聲,低語這麼一句,覺得很是有趣“那,你們道家的道無為先生在嗎?”

“哦,”他打了個酒嗝,“你說那糟老頭子啊,剛才還和我拚酒呢。”

“在,在哪呢,”他腦袋轉了好幾圈,因由酒勁上了,腦袋一沉,直接往桌子上一栽,不過他也不抬頭,伸著晃擺不定的手指向一個方向一指,“想起來了,肯定,肯定是在那兒。”

鄭葉順著他指的,很費力地瞅了又瞅,才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楊樹上隱約有個人影。

“兄台,謝嘍。”鄭葉衝這醉酒的道家弟子一擺手,一跳,直躍起五六米,跳到了那棵楊樹上。

打鼾聲響的正厲害,鄭葉倚在一根枝杈上,觀望著這道家赫赫有名的道無為。

這道無為相貌很是普通,白發白須極長,發間也不紮發髻,就那麼自然披散著,穿著一身鬆散的白袍,放蕩不羈,雖然看起來就是個低矮,有些發福的胖老頭,不過鄭葉卻不敢小視他,因為朱師曾告訴過他,南越學宮百家之中,名聲最廣者雖是儒家程先意,但修為最高者當屬道家道無為。

鄭葉正盯著道無為看著,卻突然見道無為睜開了眼,倆人就這麼對視著。

足有好幾秒,道無為這胖老頭突然“啊”的大叫一聲,跳到樹下,喊道:“嚇死人了,嚇死人了,快來人啊。”

鄭葉也跳了下來,黑著一張臉,“先生不必這樣吧?鄭葉隻是來求見先生而已。”

“有在樹上求見的嗎?”道無為憤憤不平地說道。

“那有在樹上睡覺的嗎?”鄭葉反問道。

“怎麼,你可以把床當床,老人家我為什麼就不能把樹當床?”道無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先生,我不是來和老人家您辯論來的,我名鄭葉,是這南越的新任州牧。”

道無為睜大眼睛,很是吃驚地樣子,“州牧?州牧是官嗎?很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