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天起,她整個人都消沉起來,一天到晚不見一絲笑容。每天拚命地工作,就算沒事做,都要畫圖到淩晨才會離去。有幾次,程園開門時,看到她依然坐在桌前,不是工作就是塗抹著那些設計圖,她麵前的杯子裏依然裝著半杯前晚自己離開時泡的咖啡。
“老板,您也別太賣力了,小心身體受不住。”程園不敢問她的事,隻半開玩笑地勸。
卓淩晚這才勉強扯出一抹笑來:“突然覺得工作很有意思,就多做了點。”沒有了寄托,除了工作,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程園擔憂地再看了她幾眼,沒再說什麼,默默地退了出來。老板最近一定受了很大打擊吧,可惜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前段時間沒搬的時候,七月還會過來,老板看到七月整個人都不一樣,比平常都要開心。
可是搬了家,七月也沒來了,老板這一天比一天落寞的樣子還真是讓人急啊。
程園歎著氣走出去,目光無意間落在街口時,眼睛突然睜得老大。片刻,她急急忙忙衝了出去,連員工叫她都沒有聽到。
“我媽媽,我媽媽在哪裏!”七月咚地從玉嫂的懷裏跳出來,顧不得摔疼的屁骨,去抱程園的大腿。程園被他這舉動嚇得不輕,好半天才能出聲:“我們搬家了,就在前麵。”
“我要找媽媽!”七月興匆匆地跑遠,完全忘了自己才打了針,小手臂疼得跟要斷掉似的。
他呼哧呼哧跑到程園指的地方,卯足勁兒去推那扇玻璃門。玻璃門太重,根本推不動,他的整張小臉都貼在了上麵。
裏麵的員工被貼在玻璃門上的小萌臉嚇得不輕,忙拉開門,以為他是附近來玩的小孩,正想教訓幾句,他已經一蹦跳了進去,嘴裏喊著:“我媽媽在哪裏,我媽媽在哪裏!”
最後,程園把他帶進了設計室。
在看到卓淩晚時,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往她懷裏撲,卻哇地哭了起來。
卓淩晚正畫得入神,猛聽到孩子的哭聲,抬起了頭。當看到麵前站著的七月時,她驚得打落了筆,整個人就這麼站了起來。
“七······七月?”好久,她才出聲,不敢相信般去叫他。
玉嫂跟過來,抹起了眼淚,蹲下身去抱七月,滿臉心疼,“這孩子算是巴上你了。自從你走了之後,每天都不肯吃飯,天天去門口等你。那天,他自己坐車去了你以前的工作室,沒找到你,大哭了一場。回去就生病了,今天還在打針······”
玉嫂的話惹得卓淩晚心口一滯,重重地痛了一下。看著麵前哭得幾乎甘腸寸斷的七月,再不顧之前的困擾,跑過來抱他:“對不起,七月,是媽媽不對,媽媽改,媽媽以後一定改!”
七月這會兒卻起了勢,一個勁兒地往玉嫂懷裏縮,就是不讓卓淩晚抱,兩隻大眼淚花滾滾,看著她,分明是在無聲控訴。
“七月。”看到七月這樣,卓淩晚更加難受了,攤著兩手眼淚也跟著流,卻不敢再接近。
“媽媽不要我們了,走,走啦。”七月拉著玉嫂就要離開,小臉上淚巴巴的,這哪裏是要走,分明是要卓淩晚低頭。
卓淩晚更覺得心疼,幾乎跪在二人麵前,一個勁地認錯:“媽媽錯了,媽媽真的錯了。七月,你不要不理媽媽,媽媽保證,以後再也不要這樣了。”是她傷了七月的心,害得他生病,她真是個壞人!
她順勢去抱七月,這次,七月沒有掙紮,高傲地落入她的懷抱,還不忘提醒,“以後可不能不要七月了,要是再不要七月,七月就再也不理媽媽了。”
“不會,再也不會了。”卓淩晚一個勁地點頭保證。自己的離去弄得他又是不吃飯,又是生病的,他是個早產兒,哪裏經得起這些折騰啊。卓淩晚悔到腸子都青了,抱著七月那一點點的小身子,感覺他瘦了不少,又是一陣心疼。
七月終於露出了微笑,兩隻手勾緊了她的脖子,緊緊的。
數十分鍾後,工作室裏出現了這一番景象。一個兩三歲的粉嫩小娃娃坐在沙發裏,一隻小爪子托著下巴正在嚼蘋果,另一隻伸過去接對方遞過來的特意切得碎碎的蘋果片。兩隻腮幫鼓得脹脹的,像隻小金魚,大眼睛卻撩得高高的,從頭至尾不看旁邊遞東西的人,高傲得跟個國王似的。
旁邊的卓淩晚小心地環著著蘋果把皮切了下來,一點點切成小瓣,看到那隻小手伸過來,忙把切好的遞一瓣過去,簡直就跟丫鬟沒啥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