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最關鍵的問題是體製的問題。有人說是課文選得不好,我覺得這不是第一位的,這個體製指揮著老師怎麼講這個課。據我看很多課文是好課文。不好的課文也可以講好,或者講出它為什麼不好。我當過三年中學老師,很艱難,我要兩條腿走路。我不能專門講真話,那樣學生考試就通不過。我得告訴學生真理是什麼,然後告訴他們怎麼應付考試,這等於增加了我一份工作。但我覺得應該這樣。這套體製決定了它的考試方法是個指揮棒,它把所有的東西都弄成四個答案,選一個對的,其實通常四個都對。幾次下來學生對文學語言一點興趣都沒有了,學習熱情完全被挫傷了。教參由一個參謀成了主人,躍居於教科書之上。你把形式改了,教參自然就不權威了。不打破這個統一考試的模式,一切改革都無從談起。如果還這樣考試的話,換什麼篇目都無濟於事。我們現代化程度這麼高了,還需要一個活人在課堂上講,就是需要他現場發揮,麵對麵地把東西灌輸給學生。高考體製在20世紀80年代還是利大於弊的,它是在大學多年沒有招生的情況下,恢複起這樣一套體製,這個體製和平反昭雪等政治背景是掛鉤的,這個體製恢複起來就有了一個公正的、民主的選拔人才的途徑,使很多人憑著分數改變了社會地位。很多偏遠山區的聰明青年憑一紙試卷就進了大學,但那時的題目、體製沒有現在這麼機械、刻板,沒有說出一個作文題、給一個材料,隻能有一種理解方法,還沒到這種程度。但到了20世紀90年代,我感到弊大於利了,而且越來越向這個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