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以前沒注意看,它一直在這裏,從沒變過,何談哪天漂亮哪天平庸?”
佑晴本想善解人意,醞釀一下溫馨的氣氛,卻被他這麼嗆著說話,她心說宋靖睿你是又恢複本性了,不別扭不能說話,於是臉一沉:“我去睡了,你守著夜空繼續看罷。”靖睿見她要走,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既然醒了,陪我待一會,就一會。”望了眼星空,改口道:“今夜星辰果然比以前漂亮千百倍。”
這次歸來,和來時大有不同,光護衛就有幾百人,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攝政王夫妻,比在昭王府時風光多了。恰好時值深夜,身邊無人,佑晴覺得是個好機會夫妻兩人好好商量未來的事了:“靖睿,我看你這日一直愁眉不展,你在擔心什麼,能跟我說說嗎?”
靖睿環住她的腰,將下巴墊在她肩膀處,歎道:“你說我擔心什麼,叛軍的勢頭比一開始的確減弱了不少,可北方大半領土都在他們手中。我害怕,在我手中葬送了祖宗基業。不,不能說葬送,郕王也姓宋。”
“那,你有信心把他們打回去嗎?”
“我想把撫遠將軍放出來,叫他帶兵去打鍾世彥。可是母後不同意……”靖睿更正道:“不,是沒人同意。我這個攝政王的權力並沒現象中的大,母後幹涉我的決定,大臣不擁護。”
那撫遠將軍是鍾世彥的父親,自從他兒子叛變的消息傳來。皇帝仁義,隻將鍾家老小下獄關了起來,而沒有推出去砍了。宋靖睿認為鍾世彥那點本事都是學他爹的,用父對子,正合適不過。可惜這個想法剛說出來就被他母後一口否決,大臣反對者甚多,吵了幾天沒有結果,正好此時順恩返京告訴他王妃有了身孕,他就拋下這些,來接佑晴返京了。
等他回去,仍要麵對一堆的口水戰。
靖睿一般不是單純發牢騷的人,就算他嘴上抱怨,但心裏一定早就有了解決的法子。於是佑晴頓了頓,輕聲問:“你下一步打算怎麼辦?”
“親征。”靖睿道:“隻有打勝了仗,有了本錢,我才能站住腳。”
佑晴看著他,吸著冷氣道:“他們都聽你的了,誰聽皇上的?”攝政王這個身份本來就夠棘手的了,再是個有軍功,挽救國家於危亡的攝政王,日後不被除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管不了那麼多。現在最緊要的是國家安危,不是我自己。”靖睿鎖著眉頭:“我帶兵出征,帶上鍾世彥的父親,我不是要他做人質,而是做軍師,希望能旗開得勝,阻攔住他們攻城掠寨的步伐。”
“鍾將軍會不會……”
“他家幾代忠烈,忽然出了鍾世彥這麼個亂臣賊子,他爹恨不能手刃他,親自清理門戶。”靖睿把佑晴緊緊抱在懷裏,充滿愧疚的道:“回京後不久,我可能就要離開你,在孩子出世前都沒法趕回來,你別怪我……”
“你這幾天糾結的就是這個?”
靖睿坦誠道:“這是其中之一,也是最鬧心的一件。”
“你隻管去,我一個人撐得住。”佑晴學著他的語氣道:“咱們的孩子以後還要封王呢,不打回點土地來,以後連就藩的地方都沒有。”
當初棄城而去,不管他如何說服自己是逼不得已,但在心中終究有一個道坎,不將失去的贏回來,他怕是永遠咽不下那口氣。況且這麼要緊的關頭,她總不能使小性子哭喊著阻擾他。太後和大臣對他的否定,他已經夠鬧心的了,總不能要他在她這裏也得不到支持。
靖睿望著她笑了又笑,其實他是很善於應付兩人間對話的,可是此刻卻在她麵前不知如何做回答了。隻將妻子抱在懷中,一言不發,用自己的懷抱溫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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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攝政王的王妃,藍佑晴回到南京本是一件大事。可是因為她姓藍,恰好是個現在僅次於‘鍾’的倒黴姓氏,藍皇後特意從宮裏傳旨出來,叫迎接儀式一切從簡,切忌太過招搖。從這點看,藍佑晴覺得她堂姐過的也如履薄冰,丈夫死了,兒子年幼,小叔子以前是個紈絝王爺,怎麼看都不靠譜,現在自己的堂妹,也是叛軍賊首之一的‘小姨子’又回到南京。
昭親王這段日子一直住在原來的孫丞相府中。這位孫丞相不知是不是收了郕王的錢,一直勸說老皇帝給郕王大片的封地和兵權,加之老皇帝的確偏心的寵愛郕王,於是埋下了禍根。當叛亂爆發後,新即位的皇帝第一個就把他收拾掉了,多年賣官鬻爵積攢下的家業抄沒一空,原本堪比王府的丞相府亦在抄沒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