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稱我:餘襄
日記本扉頁裏那朵枯黃的茴香散發出更加濃鬱的香氣,將我牢牢包裹住,雲山霧繞。我看不見其他的一切,香氣逐漸散去,淚水未幹的我又坐在了駕駛室裏,車外擁堵一片,這是怎麼回事?
“叮鈴鈴”,手機響起,是琳達,“總監,請問您到哪裏了?同事們把賬目都做好了,隻等您來做總賬了,審計局的王老師在會客室催了我好幾回了。”
“琳達,我們的帳不是已經做好了嗎?”
“總監,您說什麼呢!您~還好吧?是不是這段時間太累了?”琳達的聲音變得怯怯的。
“我~我馬上來。”我放下電話,心中升起一絲疑竇。
正當我異樣感覺慢慢在腦中擴散的時候,電話鈴又響了,我的心止不住顫動起來,急忙抓起手機,“你好。”
“小姐,請問你是餘香香嗎?”
我幾乎握不住手機,“是,我是。”
“請問你認識這個手機號碼的主人嗎?他喝醉了,手機通訊錄裏第一個就是你,如果你認識他請幫我們……”
“他現在在哪裏?我馬上來!”
我能感覺自己的心跳快如打鼓,就要從胸腔裏奔躍而出,“我竟然真的回來了!”
開車去酒吧足足花了1個多小時,我真怕當我到那裏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琳達接連又打了兩個電話給我,我索性關機,去他的報表,去他的工作,我現在隻想要他活!
酒吧其實就離將將家三條路,名稱就一個字“來”,門麵不大氣派不小,裝修很華麗氣氛小清新,是一家輕音樂酒吧。台上女歌手邊彈邊唱著張信哲的《回來》。
過去很熟悉,現在不懂你。
想看你眼睛,你卻給我背影。
就像滿天星,都跌進大海裏。
我被放逐的心,又要往哪裏去。
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對不對?
歌聲清晰明了地在替他質問於我,而我無力回應,我用僵直的手指揉捏住因顫抖而幾乎脫臼的下顎抓住一名服務員問,“剛,剛才你們打電話說喝醉的那位客人,在,在哪裏?
“你就是餘香香小姐吧?那位先生在包廂裏,請跟我來。”
窄小的過道頂上掛滿五光十色的球形燈和射燈,把我大腦中亂七八糟糾纏不清的思緒按顏色區分出來,憂鬱藍、迷亂紫、興奮紅、希望綠,還有我心中抹不去的黑色,沉默壓抑的黑。
Waiter帶我走進了一間迷你包廂,然後知趣地轉身關門離開。他就俯身趴在桌上,亂發如草,白色襯衣上層層疊疊的褶皺在昏暗的燈光下如同一張張吃人的嘴巴啃食著他散發出頹喪氣息的軀體。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酒氣隨著他含糊不清的生日歌一起飄蕩在房間裏,熏得我眼睛一陣陣發酸,“將,將將……”
歌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頭,粗眉胡渣的臉上喜不自禁,“餘香香!你又入我夢來!隻有夢裏的你才願意讓我再陪你過生日,生日快樂!”他亂拍著桌麵重新抓住高腳杯,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然後大大喝了一口,指著桌上的一隻6寸蛋糕,“香香,為你準備的,你最愛的鮮奶栗子蛋糕,喜不喜歡?”
如鯁在喉,我失語,隻能回複簡單的字,“嗯”。
他卻驚喜異常,“也隻有在夢裏你才不會和我吵架。”他從褲兜裏摸出一隻打火機,想要去點插在蛋糕上的那根蠟燭,試了4、5次都失敗,手晃得厲害。
我深吸一口氣快步上前,抓住那隻曾經相握過無數次的手,點燃。
他笑,我哭。
他抓緊我的手不放,冰涼,“這是我們的約定,我替你過生日,蛋糕永遠隻插一根蠟燭,代表一心一意,永不變心;你替我過生日,蛋糕要插兩根蠟燭,代表二心如一,不離不棄。你還記得嗎?”
“嗯”我繼續失語。
“老將!”包間的門開了,趙鑫心急火燎地衝了進來,看見我的一刹那他一怔,身後跟著剛才那個服務員,“小姐,不好意思,剛才你接了電話許久不來,所以我才又打了這位趙先生的電話”。
將將坐在沙發上大笑,“今天我的夢好熱鬧,餘香香和趙胖子都來。”
趙鑫深深看著我,像是要把我看得穿透,我的眼神招架不住退縮閃避在一旁,他徑直走過去按住將將的肩膀不停搖晃,“老將,你醒醒,不是夢,餘襄真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