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稱我:餘襄
居於將將家的客廳裏,我的心情依然難以平靜,周昳葶借著酒勁抓住我胸口向我傾訴對趙鑫刻骨愛戀的情景久久揮之不去。我們都在經曆著愛情的盛宴、愛情的曲折,以及愛情的離殤,誰為了誰好,誰又是為了愛誰,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又最讓人沉淪的難題。趙鑫不在客廳裏,我突然很怕麵對他,即使他看不見我,我也不希望那一層被周昳葶捅破的窗戶紙影響我們間多年沉澱的友情。
為了讓一切回到正軌,為了將將的活,為了周昳葶和趙鑫的愛,為了我身邊所有為愛付出的人,我隻能繼續鉚勁前行。我推動著自己不停跨出步伐,每一步都很關鍵,每一步都沒有回頭路可走,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我也隻有舔幹傷口,孤獨地去戰鬥,我有這樣的覺悟。
經過一場豐富多彩的攪渾娛樂圈風評的曆程,我把逃避現實的方法發揮到極致,把將將的心同我的一並麻醉,我們成為了表麵上互相之間的普通朋友,接下來要向著下一個傷感又艱難的目標,未完待續。
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真我”早就翻開了下一篇日記在那裏閱讀,她的神情相當不善,我隨著她的目光注意到了日記本上的日期,“2005年4月1日”,怪不得嗬!是那一年的愚人節,愚人的世界,愚人的父母,董曉英就在那一天與假結婚的美國丈夫辦妥了離婚,並在同一天和她的情夫諾裏斯惡緣結成正果,那是一個滿嘴酒氣為非作歹的美國流氓,雖然他已從情夫的身份轉正,可他就是一個隻會交配、暴力、無法無天的流氓人渣。董曉英竟然還厚著臉皮誆騙我跑去薩克拉門托,說是為我離了婚,結果我在不知情下做了她和諾裏斯婚禮上的大號伴娘,可我在知道實情後最終大鬧現場,也沒給他們得了什麼現實便宜,從此我和她徹底一刀兩斷。
董曉英,這個在我心中寄托了無數怨恨和依賴的女人,我不要和她再有交集,不想,我不想;可自從上次她幫我智退Jason,我從心裏已經開始原諒她了,我應該去看看她,說不定可以找到原諒她的契機;我腦子裏的另一個自己在向我反複遊說。我該怎麼辦?我不知所措地自問著。
我茫然抬頭看向坐在對麵的將將媽媽,而她正憂傷地望著窗外,從那裏,黃昏的陽光撒了進來,現實世界裏的時間也在飛快地流逝著。香氣在不經意間彌漫開來,阻隔了我全部的視線。等等!我還沒有讀完將將的日記!我還沒有決定要怎麼做!等等!
霧氣由濃轉淺,現出近處大片的綠墨成蔭和遠方隱約的建築輪廓,縈繞四周的薄霧像一塊塊濁重的灰色的棉花,細密不均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一座高不見頂的透著微熱氣息的高牆,細細的雨絲順著高牆的縫隙輕點在我手中雨傘天藍色的傘麵上。我穿著牛仔背帶褲背著褪了色的帆布學生包站在小公園入口處的牛仔掘金者雕塑基座下,憶起當時我就是站在這裏,等待董曉英辦完事來和我彙合。
手腕上電子表裏的分針無聲走過了10分鍾,我一心想遠離這場是非,兩隻腳卻牢牢釘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一柄粉白色的雨傘出現在圍繞這隔絕世界的霧牆裏,沿著街道緩緩向這裏飄近,像一盞斷了根沒了依靠的荷花在雨中隨波逐流而來。董曉英金黃色的發箍在傘下閃閃發亮,紅白色條紋的連衣裙隨風微擺,勾勒出她勻稱雅致的線條,乳白色的坡跟小涼鞋裏露出她和潤的腳踝和纖細靈動的腳指尖。她的步伐俏皮而不失穩重,像是合著音樂的節拍輕歌曼舞。不得不承認,即使已年過40,她還依然是個魅力四射的女子,卻與2年後我那次穿越裏墮胎時所見的珠圓玉潤的樣子天差地別。
是什麼樣的婚後的生活使她在短短2年時間裏在體型上發生了如此的改變呢?一個詞語冒到我嘴邊即將吐出,又被我我生生吞了回去,不會,和諾裏斯這個酒鬼惡棍結婚,董曉英又如何能做到“心寬體胖”呢?我發著楞,目光迎向她漸近的臉,腦中亂成一片。
“小香香!”她輕巧地給我一個擁抱,“等很久了吧?”
“還好”,我悶聲作答,一時想不出該給她一個冷冰冰拒人千裏的態度還是應該假惺惺地與她互致寒暄。
“媽媽剛去把離婚給辦了,這才來接你一起回家”,她討好地拍拍我的後背,摟住我的肩膀左看右看,連笑容都顯出刻意的小心翼翼來,“半年不見,你過得還好嗎?在美國的生活已經適應了嗎?”
“嗯,拜你們所賜,我過得很孤獨,也很充實”,我冷聲刺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