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
顧邵深右手抓向舒曉,然而,早已觸不到她孱弱的背影。
他定定的站在原地,骨節分明的五指緊緊蜷曲起來。
耳邊仍然回蕩著舒曉那一席話,他的心中仿佛被劃開一道缺口,無盡的疼痛與淒涼如潮水般拚了命的向裏灌。
“邵深!”
身側傳來安婧姚清婉的聲音,隨著清晰的腳步聲,安婧姚快步走過來,站在了顧邵深麵前。
她仰頭看著顧邵深,美麗的鵝蛋臉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你以前是因為顧慮曉曉姐和你的孩子才不想與她決斷,現在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沒有了,而且她說了要和你離婚,邵深,這是上天在成全我們呢。”
“我有說過我跟曉曉在一起是因為孩子?”顧邵深冷森森的看著安婧姚,沉冷的聲音裏流露出幾分厭惡。
此刻的安婧姚仍是這麼美麗、這麼楚楚動人,隻是,顧邵深看到她的時候,心裏卻由衷的浮現出一種清晰的厭憎。
從前,總覺得這個女人清純而善良,現在,怎麼忽然就覺得她矯情做作?
他痛苦的皺著眉,邁開長腿向前走去。
“邵深,你去哪?”安婧姚跑過來,嬌弱的身子擋在顧邵深麵前:
“我剛剛小產過了,現在無依無靠,邵深,你不要拋下我……啊!”
她的話音未落,顧邵深有力的大手已經重重推在她身上。
安婧姚連連向後退出兩步,單薄的後背“咚”的撞在冰冷的牆麵上,她的表情明顯的僵了僵,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顧邵深高大的身影已經冷冷走遠。
“邵深。”
“顧邵深!”
安婧姚單薄的身子倚在牆上,她看著顧邵深的目光漸漸變得幽怨淩厲。
“顧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您的孩子出了這樣的意外誰也沒有辦法,您和顧夫人都還年輕,以後再生一個吧。”
劉大夫站在顧邵深身邊,低聲歎息道。
顧邵深站在窗前,他默不作聲的看著保溫箱裏那個一動不動的嬰兒,寡淡的光線在他寒冷的眼眸裏投下哀涼的一點。
“顧先生。”
“顧先生?”
見顧邵深沒有反應,劉醫生輕聲詢問道。
過了半響,顧邵深高大的身子才隱隱動了動,他冰冷的雙唇微微張開,發出的竟然是沙啞的音節:
“用你們醫院最好的藥,救不活他,你們這家醫院以後也別開了!”
“可是,顧先生,您的孩子已經斷……”
劉醫生的話隻說了一半,對上顧邵深冷冽的目光後,他便不敢再說下去。
此刻的顧邵深,麵色沉冷而哀涼,因為情緒的作用,他臉上那些剛毅的線條明顯的凸顯出來,如果細細去看的話,會發現他那雙冰鎮般的眼眸表麵籠著一層淡淡的水霧。
他很痛苦!
隻是,他努力克製著自己,不想讓旁人看出他的情緒。
顧邵深離開重症監護室以後,直接向護士打聽了舒曉所住的病房號便匆匆趕了過去。
“吱!”
顧邵深輕手將門推開。
病*******沒有人,一袋還剩大半的鹽水袋掛在病床邊的支架上,針頭垂落在地,仍然一滴一滴的向下滴著液體。
身後傳來清脆的腳步聲,護士走進病房,望見顧邵深後,稍稍怔了怔。
顧邵深用眼角餘光視了護士一眼,淡淡道:
“曉曉呢?”
“她剛剛還在啊。”護士詫異的向病床邊走去,當看清眼前的那一幕時,她的臉色不由變了:
“糟了,她剛剛就跟我說要出院,我說現在出院會有傷口感染的危險,把她留下了,誰知道我剛剛出去這一會兒,她竟然自己把針拔了,她這個樣子一個人怎麼走啊?”
顧邵深腦子裏“嗡”的一聲,他的眉心痛苦的皺緊,然後邁開長腿,快步向外跑去。
從病房一直跑到醫院大門處,顧邵深幾乎沒喘一口氣。
大門口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卻唯獨沒有她的身影。
“舒曉,你在哪裏?”
“曉曉。”
“曉曉!”
他像隻沒頭蒼蠅似的在人群裏焦急的四處找尋,喊到聲嘶力竭,嗓子裏幾乎滲出血絲,然而,卻怎麼也沒辦法找到舒曉的身影。
她的身體本來就弱,又剛剛做了那麼大一次手術,她一個人能去哪裏?
“顧先生!”
身邊忽然傳來一個陌生的女性聲音。
顧邵深無神的望過去,是一名陌生的護士。
望見顧邵深過於悲慟的神色,護士的臉上不由流露出一絲同情,她低聲道:
“顧先生,劉醫生要我通知你一聲,剛剛您的孩子有心跳了,他可能有救了,孩子需要做手術,需要您去簽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