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穀主怪眼一瞪:“少俠是說我們這些女子無節無德?”
“非也,非也!”常天慶連忙否認:“孟穀主等已經身中迷毒,不如此,怎能賺得解藥?以在下愚見,無論真降還是假降,先保住性命,再圖後舉。”
“你是說詐降?”
“怎麼說都可以。”
“好吧,老身聽你的。隻是人各有誌,老身不能強迫她們。”
她自個緩步走向了東廂。
寡婦穀的女子看穀主如此,有幾個跟了過去,還有幾個仍沒有動。
那匈奴公主倒也硬氣,獨自走向了西廂。見公主如此,有幾個匈奴武士也跟到了西廂。
孟穀主見別人不是站到西廂,就是立在原地未動,覺得大失顏麵,臉霎時紅了起來,想改變主意,逕去西廂,被常天慶急用目光阻止。她心思,這常少俠鬼點子頗多,恐有深意,且聽了他的再說,於是仍立於東廂。
“天王”在座上說道:“這節律忽必裏,馮姑娘,常少俠三人,還可同在下一搏,其餘人等,不啻送死,朕勸你們都站到東廂去算了。”他說完這番話,專門又對闡布烏師羅道:“闡布,你立於中位,隻能說勉強還可以,但你的部下可就不夠資格了,你還是勸一勸他們。”
闡布見“天王”沒有把他看在眼裏,心頭有氣,向那些匈奴武士咕咕嘀嘀說了數句,然後揚聲說道:“在下等會兒第一個向閣下挑戰!”
那些匈奴武士聽了闡布烏師羅一番話,相互商量了一陣,竟全部走到西廂去了。
田明亮見此情景,心中慚愧:“老夫身為大漢堂堂大行令,難道還不如這些匈奴國武士!”他也大步走向了西廂。
寡婦穀餘下的幾名女子,跟著到了西廂。
在中間站立的,如今隻剩下常天慶、馮嫽、“風雷神婆”、寇景榮以及匈奴的節律忽必裏和闡布烏師羅六人。
“寇衛士,朕怕你也不夠資格!”“天王”冷冷說道。
寇景榮身為堂堂“期門武士”,怎能忍受這公然的奚落。他與闡布一樣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於是便怒道:“在下寧可在這裏戰死!”
“天王”的每句話都令常天慶心驚肉跳,因為隻有像他這樣和這些人朝夕相處的人,才清楚在場人武功的深淺。而這“天王”不過第一次照麵,不僅能叫出每個人的姓名,還知道各人的武功如何,要不是神人,便準有內奸通報於他。
“好了。”“天王”麵色一沉:“除了把匈奴公主留下,西廂的其餘人等,全部拉出去殺了!”
就是田明亮這樣的人,他也不饒過,看來他對漢朝大臣確是懷有切齒仇恨。
常天慶情急生智,他突然衝前一步,大聲喊道:“慢來,在下有話說!”
“天王”愣了一下:“有什麼話快說!”
“閣下!”常天慶當然不能稱他為“天王”,因為這個“天王”和江湖上的“山大王”有含義的不同,承認了它,等於認了他的野心。“方才賢母子所說的經曆,在下深表同情,閣下所說的一統西域的雄圖大略,在下不敢置評。不過在下可以說說此刻的心情,在下與賢母子初次見麵,先前都不了解,閣下突然說出這些驚天動地的故事來,說實在的,在下吃驚、迷惘、錯愕都來不及,哪有工夫立即作出評說。再說在階下的人,無論漢朝與匈奴的達官臣民都是忠君愛國的,要他們一時三刻就臣服閣下,實是大難,即使違心臣服,說不得以後還會反叛。”常天慶見“天王”母子在注意聽著,更鼓起其如簧之舌,侃侃而談。“另外,在下聽了閣下言及以力服人、以理服人、以威服人和以甲胄之貴服人的四論,獲益匪淺。不過在下要說,最好還得再添一論。古來聖賢,主要還是以德服人。如果同時做到這五論,閣下將立於不敗之地。就拿眼前事來說,這些不願降服閣下的人,閣下立即殺之,這便是揚威,但如果將威與德兩字合起來計較,閣下也許會有另外一種更高明的處置方法。”
“你說是何法?難道讓本王放過他們?”
“在下不敢!在下是說,閣下可寬限十日八日,讓他們認真考慮一下閣下的建議,說不定他們會改變初衷,心悅誠服。那時他們仍固執己見,再殺之也無怨言。這小小的忍讓和寬容,便是立德,照閣下原來規則處罰,便是立威,威德並舉,攻無不勝。”
“不錯。”“天王”點點頭:“你這個人很會說話,說得也有些道理,雖然你是怕朕殺了他們,希望寬恕的這些天裏會出現奇跡,但朕不怕你們會從地利宮中逃走。朕就讓諸位考慮七日再說,七日後仍固執己見者,殺無赦!”
常天慶暗暗籲了口氣,心道終於為他們爭得了七天的生命。隻要馮姑娘今明兩天內能脫出繭縛,跑到烏孫國去報信,眾人脫難的希望還是有的。
“天王”接著說道:“將西廂眾人,關入地利宮。東廂孟穀主等,可以列入下首朝班。至於你們中站六人,該如何說?”
節律忽必裏和闡布烏師羅同時叫道:“在下用不著考慮,願意立決生死!”
馮嫽也喊道:“本姑娘也是!”
“風雷神婆”是個火爆性子,寇景榮當堂受辱,火氣正熾,兩人都表示不願再多加考慮。
常天慶連忙走到這兩人之間,一手拉住一人,說道:“閣下所說極是,以寇衛士和風雷婆婆的武功,怕不是閣下對手,我們三人還是考慮一下再說。”
寇景榮嚷道:“常佐領,放開!”他要是被拉下去,他就承認自己是個沒臉皮的軟蛋了。
這時“天王”的母親朱武梅突然說道:“寇衛士,你不必充什麼硬漢子,你還記得你們去甘泉宮路上,碰到的白發老婆婆嗎?”她這一說,常天慶、馮嫽與寇景榮都失聲道:“你就是”“對,老身當時化妝成一個白發婆婆,受過你們四人同時進攻。你想,那時你都受了點輕傷,現在你想單打獨鬥,你自思夠份嗎?”那時,常天慶、寇景榮、孔布外加倪小山,才勉強將她趕跑,一個寇景榮當然不是她對手。
被她這一說,寇景榮再無話說,乖乖被常天慶拉了下去。
常天慶想,怪不得她知道我等的功夫,原來這天山派早就開始與我們作對了。
“闡布。”“天王”叫道:“你不必死要麵子,先站到一邊去,你師父若是勝了,連你都可以考慮放行,你師父輸了,你還比什麼?”
這話不假,倘若連師父都打不過人家,自己還比什麼,幹脆賠上一條命得了。他點頭讚同。
“就剩兩位了,馮姑娘,老身對你頗有好感,你就跟天王比試比試吧!不打不相識,說不定你願意成為老身的兒媳呢!”她這話說出,羞得馮嫽滿麵通紅,氣也不是,惱也不是,朱武梅這時轉向了節律忽必裏:“節律就同老身過招好了,二位有何意見?”
“沒有,無論怎樣,老夫都奉陪到底!”節律忽必裏說的是匈奴話。
“天王”這時換了一副模樣,他縱身來到馮嫽身前,笑嘻嘻地說道:“馮姑娘,你已聽到母後的話了,咱們兩人過招如何?”
“生死拿捏在你的手中,你還問什麼?”馮嫽惱道。
“不是這等說,母後從甘泉宮回來就說起過馮姑娘,本王神往已久,本王哪能舍得將你與他人同樣處置!”
馮嫽可不願在大庭廣眾之下同他糾纏:“你我沒啥話說了,不知你要如何比,是空手還是比兵刃?若比兵刃,本姑娘的劍被你們收去了。”
“你的劍待會兒可著人取了還你。本王與你如何能比兵刃,還是徒手得了。”
“那你出招吧!”
“馮姑娘,對你,本王還得加一個條件。”
“怎麼我就要多加一個條件?”馮嫽不解。
“過得去三百招,你可以帶著你的劍走路,本王以‘日月玉卵’相贈;過不了三百招,你不但要歸順本王,還要心悅誠服地做本王的王妃!”
馮嫽“刷”地一下臉又紅了起來,咬牙切齒說道:“妤吧,咱們以三百招為限,比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