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景不長在,為君獨憔悴。
黑眸陡然沉下三分光芒,眸中的欲火悄然逝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傷痛與無奈。雙手緊緊用力,他騰地清醒過來,仿佛觸碰到不潔物品般,閃電般鬆開她,連連後退幾步。
再次背過身,以那清瘦挺拔的身影背對著她。喑啞道。
“我對你,看來失了興趣。”寥寥一語,輕描淡寫,似微風拂過,於她,卻若萬箭穿心,痛的鮮血潺潺,淋漓盡致,心肺破裂。
轟!
耳膜處嗡嗡作響,好似頭頂被東西狠狠砸中那般,說不清,道不明的痛,痛到她呆滯的連一句話也說不清。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背畫扇。
話未完,人薄涼。
她不經意鬆手,放開,五指張開,冷風吹過,竟是別樣刺骨。目送他遠去的背影,決絕不帶一絲憐惜,手腕上那抹嫣紅還隱隱作痛,唇上那抹溫熱的觸感還那麼真實。然而,都已經化為泡沫,成空。
腳下一軟,玩玩像破碎的木偶娃娃,癱坐在冰涼的漢白玉大理石階上,瑟縮著身子,頭埋進雙腿之間,原本隻是緩緩徐流的淚水,此時此刻,再也無法抑製,模糊了整片大地,淹沒著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空氣中漫著幼獸般淒慘的嗚咽聲,聲聲刺耳,撕心裂肺。她不敢哭,不想哭,卻沒有任何辦法控製,眼淚完全不聽話,湧的那麼凶。
心完全不聽話,痛的那麼強烈,好像就要碎成粉末般。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在痙攣,顫抖著,他的背影全然消失不見,她所有的希冀,終於全盤崩潰。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雷鳴炸裂開來,觸目驚心的閃電發著耀眼的白光,將整片夜空的寧靜撕的粉碎。下一秒,瓢潑大雨鋪天蓋地的打下來,玩玩雙手報膝,任憑龐大的雨水,一點一點的,將她淹沒。
意識開始遠離,靈魂開始遊蕩,如果沒有開始,就不會結束。
雲,我們算,結束嗎?
雲,你忍心就這麼結束嗎?我們經曆了那麼多,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可以執子之手。
為何不能與子偕老。
要是沒有愛上你,該多好?百轉千回,原來撕心裂肺的感覺就是這般。
痛,痛到天崩地裂,痛到鮮血淋漓,痛到腐骨蝕心。
淚水淹沒了所有的光,於是,我再也看不清你的臉。
不要,不要離開我,求你……
放下所有的自尊,隻求你,回首看我,哪怕一眼。
所有的倔強都是空的,所有的高傲都是假的,唯獨,對你的愛是真的。
不能放棄我,雲,你不能放棄我——
嗚——嗚——
不要,不要走——
不能在拉我進入你的世界之後,再一腳把我踢開。狠狠的轉過身,裝作看不見我。
我是你的小蛇後,一直一直,都是,是要和你一起過一生的女子。
嗚——你好狠心,好狠。
你的絕情,比一刀刺進我的心髒,拚命翻攪,還要來的撕心裂肺,還要痛的鮮血淋漓。
黑夜有多遠,如果一直沒有白天,是不是光,永遠都不會存在,是不是我可以就此,永遠都不醒來。
眼皮沉重如掛千斤巨鼎,身體僵硬如石,完全無法動彈。
身體裏麵似乎有岩漿翻湧,隨著血管緩緩的湧入心髒,火烙般劇痛刺膚,如萬針齊發,準確無誤的插入,仿佛浸泡在海底火山之內,一會兒,冰寒徹骨,下一秒,熾熱灼人
極熱極寒,反反複複,比利劍狠狠穿心,還要來得難受千倍,萬倍。
曾經,你為我建立了整個世界。
現在,你摧毀了我所有的一切。
“究竟怎麼樣了?怎麼樣了?”雖眼皮睜不開,意識也處於半迷糊狀態,可耳膜處卻聽的異常清晰。
不是對我絕情斷義嗎?為何還要如此關心我的生死?
上官雲焦急的看著床塌上昏迷不醒的玩玩,心急如焚,雙手緊攥成拳,指關節處慘白的厲害,黑眸光芒聳動,閃亮灼人,掩飾不住的擔憂如水般溢出,他恨不得此時此刻所有的病痛都轉嫁到自己身上。
該怎麼辦?我究竟該拿你怎麼辦?我的小蛇後,我該怎麼辦?
我不能不放手?我不得不放手啊——
他緊緊握住玩玩冰涼刺骨的小手,黑眸微微泛紅,雙肩劇烈顫抖著,呼吸紊亂而急促,聲音低沉而沙啞,看上去,似乎一瞬之間,蒼老了一千歲。
“這種後果,你早就清楚,為什麼還不放手?”幹淨如雪的聲音,微微含著慍怒,玩玩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想看清楚究竟是誰?是誰在說話,說了什麼?
意識仿佛飄零在懸崖的彼端,半模糊半清醒,風呼啦的吹過,揚起滿天的青絲,飛舞成雪。
“救她,不管怎麼樣,我隻要她好好的,好好的活著,隻要她幸福的活著,做什麼都甘願!”上官雲聲音壓得極低,喉結顫抖著,額前淩亂的墨發垂下,遮住了他水霧彌漫的黑眸。